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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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強烈的恨意,秦家人才會布下這個局,想看他慌亂失措的樣子是吧? 很可惜的,秦家人可要失望了。

    他是個沒了靈魂的人,怎麼可能會有慌亂失措的時候?他還想等着看他們又有什麼花招呢,就當秦家人日子過得太無聊,要猴戲給他觀賞吧! 可是Hope說過的話不斷在他腦海中回響。

     眼見為憑……眼見為憑,是啊,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終究沒辦法提起勇氣到亞希的墳上去看她,該是去看她的時候了。

     心裡想着她,也不管現在是白天抑或是黑夜,拿了車鑰匙就往外走,連外套也忘了拿,一心一以隻想快點見到她。

     他開着跑車,如同開過千百回般熟練地來到埋葬她的墓園,銀色跑車在秦家墓國外停了下來,車内的人遲疑着是否要下車,如同以往幹百回有過的動作,每一次他都在車上待到天方大白,才毅然決然咬着牙狠心調頭離開,從沒踏進過一回。

     今晚,夜色昏暗,他坐在車内,望向秦家墓園,裡頭躺着他最心愛的人兒,再也碰觸不到的人兒。

     眼眶微微發熱:心頭酸澀,冷意席卷全身。

     他不再猶豫,不再躊躇,開了車門,踏出這艱難的一步,望着上了鎖空蕩蕩的墓園。

     利落的翻身爬過鐵欄杆,躍進墓園内,看着偌大的墓園,他緩步而行,尋找着她的芳蹤。

     一座又一座冷冰冰的石碑凍結了他的心,一個接一個陌生的名字,像萬江大洋阻隔着與她的相會。

     「你們連死了,也要阻止我和亞希見面?」冰冷的眼眸望着秦家祖先們的墓碑。

     沒關系,他有的是時間可以跟他們慢慢耗,不論要花多少時間,他終會找到她的。

     找了許久,逐一核對。

    眼角忽地瞄見一棵大樹旁不起眼的小角落,座落着一座孤墳,直覺告訴他,她就在那兒,一直在那兒等着他。

     嶽滄浪舉步維艱,踉嗆的步向她,每走一步便心如刀割。

     好多話想對她說,好多話想問她,這麼多年未曾來看過她,她怪他嗎? 困難的來到她身邊,輕輕蹲在墓碑前面,像是怕驚吓到她,他的眼眶溫熱,萬般不舍。

    墓碑上刻劃的字句,字字刨入他的心,他輕輕撫着上頭的名兒,動作之輕柔,像撫着她的嫩頰般。

     「告訴我,這些年,妳寂寞嗎?」無限愛意使他臉部的表情柔和起來,回複到年少時期狂戀着她的少年。

    「是不是如我想妳一般,想着我?」 一遍又一遍撫着冰冷的石塊,像是在訴說一遍又一遍的愛意。

     「亞希,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丢下妳一人,那裡黑嗎?妳會不會害怕?雖然現在的我不在妳身邊,但是快了,我們就快要重逢,到時我不會讓妳再嘗到害怕與寂寞的滋味,别怕,别怕。

    」嶽滄浪的眼裡寫滿了痛苦,低啞的聲音像是嘗盡世間所有苦楚。

     冷風凄凄,一身單薄的嶽滄浪卻不覺得冷,陪伴在她身邊,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早該來的,不該丢下她一人孤獨在此。

     他輕松的移坐到她身邊,倚靠着她。

    「亞希,妳可還記得從前我們從海邊約完會回家時,妳總是耍賴說很累要我背妳嗎?這幾年我一直很懷念背妳的感覺,總忍不住想,何時才有辦法再背着妳走那條寂靜公路。

    」 目光迷離,回想着當年那對穿着高中制服兩小無猜的身影,男孩背着女孩一步步刻意放慢腳步走回家,女孩則捉弄着男孩,不是拉拉男孩的發,就是揪揪男孩的耳朵,再不然便是雙腿搖晃,大聲哼着歌,自稱歌藝迷人,總是讓男孩不以為然猛翻白眼。

     「何時妳會再以妳的五音不全來茶毒我?」他半是開玩笑地問。

     迎面而來,僅有風聲呼嘯而過,思之欲狂的嬌喃蜜語始終未曾出現,可他仍繼續說着,像是在和她聊天,尋回從前的感覺。

     「記得我給過妳的承諾嗎?我要在那片屬于妳我的海灘上,為妳蓋一棟白色的小房子,我已經實現當初的諾言,有機會妳真該過去看一看,我個人是覺得蓋得挺不賴的,若妳覺得不好,很抱歉,妳沒來得及提出抗議,假如妳真的很不喜歡的話,我倒是不反對你到我的夢中來大聲抗議。

    」 他這個人還算民主,是容許她持反對意見的。

     「沙灘上的天使……什麼時候妳要再畫給我看呢?」 她那嬌美的臉孔與耍賴的神情,一遍又一遍浮現心頭。

     黑暗中,仿佛可以見到她穿着水手服快樂的在風中對着他笑、繞着他旋舞,再次以她令人皺眉的歌聲快樂的茶毒他,宛如她自始至終都未曾離去過般守在他身邊。

     一直、一直都守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