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窺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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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媚如一愣:“他若投胎,如何是好?” “還能如何?你永遠見不到他了!”毛盾手一攤:“我也不會洩天機說出他轉世變成什麼人、狗、豬……” 不等冼媚如反應,毛盾已轉向毛頭:“用公雞啦!到陰曹地府查案。

    ” “是!” 毛頭立即将公雞抓在手中,并将手中一道紅線套入毛盾的額頭,神情亦為之凝重了起來。

     毛盾則抓來幾張較硬的靈符折成一座橋狀,置于桌前,打來兩支線香左右各插釘其中,然後把陰陽鏡綁回胸口,才又耍起桃木劍,燒起靈符,喃喃舞了起來。

     “天靈靈,地靈靈,有請三元太歲護神靈;不請壽不放靈,唯想探遊地府會親人,牛頭馬面請通融,黑白無常請引路,黑面判官報佳音……”急急如律令!” 突見毛盾左手猛沾朱砂盤,印得滿手紅朱砂往臉上抹,刹時變成血人般讓人觸目驚心,他喝喝幾聲,木劍一劈,陰風更嘯急。

     忽見他猛蹬左腳,人如天神抖立而起,吼出一聲霸音:“開駕……”他整個人有若三太子哪咤下凡定在那裡不動了。

     毛頭猝聞“開駕”,心頭一跳,頓将手中利刀砍向雞頭,刀鋒過處,雞頭飛起,一道紅血猛噴那紙橋。

     刷的一聲,紙橋殷紅一片,更若陰曹地府的血池般令人瞧之欲嘔。

     衆人平日刀光血影早已習以為常,促此時一見眼前情景,整個人不禁僵硬起來,全繃緊肌肉不動。

     隻見得那血橋似有人踩過的痕迹。

     毛頭丢掉手中公雞,立即走向毛盾背後,緊緊抓住那條紅繩。

     時間似乎已經靜止,陰風卻吹得更沉,衆人的目光全咬死在毛盾的臉上。

     此時的毛盾像尊天神般僵立,那凜凜生成的姿态,讓人感到他正和陰曹地府打交道,他胸前的陰陽鏡則不斷顯現模糊流動的幻影。

     偶爾會出現較清晰的牛臉、妖橡之類的影像,又如地獄妖魔現形?直讓人見了驚心不已。

     幾乎經過了三百年之久。

     插在紙橋左側線香的煙突然沖起,似有東西附身,緊接着紙橋又開始動起來,毛盾的身軀亦開始晃動。

     毛後見狀更抓緊了手中紅線,他兩眼死盯紙橋右側線香的那縷煙。

    忽見此煙滾動起來,他将紅線抓得更緊,想穩住毛盾的掙紮。

     蓦然,線香散飛,毛頭猛力扯着紅線,啪然一聲,紅線已斷,毛盾整個人已向後倒去,毛頭急忙頂着他,使毛盾得以不倒。

     忽然,毛盾的眼珠開始轉動,凝空桃水劍猛耍起來,已發出氣喘呼呼,汗水不斷滾落,在臉上的紅朱砂上劃了幾道溝痕。

     衆人心下一喜,正想追問情況如何,毛盾卻兩眼瞪向冼媚如:“你撒謊!你根本不知冼銀燈的死活。

    ” 冼媚如愣愕:“他真的失蹤了啊!” “失蹤就失蹤,為何說他已經死了?”毛盾嗔叫:“害我差點吵翻了陰曹地府,跟牛頭馬面幹上一架。

    ” 冼媚如驚心道:“你是說他沒死?” 老煙槍怔詫道:“乩童不是說他已經死了?怎會如此?” 吳神算急問:“冼幫主真的沒死?” “當然沒死!”毛盾嗔道:“我吵着說他死了,牛頭馬面硬說沒有,吵到後來差點打架,就連冷面判官也吃了我一頓大餐。

     你們還咒他死?” 冼媚如一團愁雲頓時消散,欣喜道:“沒死最好,最好不過了!” 老煙槍雖高興,但想到乩童說法,不禁疑道:“乩童怎麼說他已經死了?” 吳神算道:“若真如此,你能找到他嗎?” “早說沒死不就沒事了?”毛盾還是瞪着冼媚如:“你以為逛地府好玩啊?弄個不好,我得早日回老家跟他們争大餅吃呢?” “有了元寶,什麼都行!”毛盾自嘲道:“真是有錢能使人推磨,算你們用對了方法!” 他已走向左側山泉,準備洗去臉上朱砂。

     冼媚如以為他不幫忙了,急急說道:“我立即奉上元寶,隻要你幫我找到幫主,咱們好商量!” “别急,我隻是洗把臉。

    ”毛盾邊洗邊說道:“找陽間的人不必那麼辛苦,你讓我恢複人形好不好?” 這話逗得冼媚如困窘不已,遂不再言語。

     毛盾這才又大搖大擺地往回走,口中喃喃自語:“老大一個幫主不當,躲到哪裡去?也不知道你們急着找他是為什麼?老都老了,讓他隐居又何妨?” 老煙槍道:“幫主含悲出走,我們甚擔心,所以……” “怎麼悲法?死老婆還是後繼無人?” “為幫主夫人而悲。

    ” “難怪,七月七日生,準是多情種!” 毛盾又開始作法,此次輕松多了,隻燒了幾道靈符,再把陰陽鏡照向天空,烏雲漸漸散去,陰風亦為之停止。

     然而毛盾卻皺起眉頭:“怎會沒反應?”陰陽鏡仍是一片晶黑反白,不見任何幻影。

     “難道方法出差錯?” 毛盾更加小心地重複,還祭上一道引魂符,結果還是無效。

     “不可能,難道這個人也有門道?” 毛盾立即盤坐地面,将陰陽鏡置平,再将手指咬破,滲出血迹在鏡面上畫了一道如長角天龍的怪符,然後雙手合十,開始閉目念念有詞。

     眨眼間,陰陽鏡己咔咔地漸漸跳動起來。

     可惜仍無影像發生。

     毛盾仍自認真作法,經盞茶工夫的拚鬥,他已是汗如雨下,但仍是不見有任何效果。

     猝見陰陽鏡彈起老高再摔落地面,不動了。

     毛盾亦張開眼睛,露出自信的表情:“成了!一切沒問題。

    ” “你已找到他在何處了?” 冼媚如急急追問。

     毛盾還是那種蠻不在乎的表情:“在天涯海角。

    ” 說着輕輕拾起陰陽鏡。

     “這是什麼答案?”老煙槍斥問。

     “我也不知道。

    ”毛盾對答如流。

     “他不肯說,還是在耍我們?”老煙槍嗔道。

     毛盾白眼道:“我要是耍你們,随便說個地方不就得了?” 又登一眼:“我跟你們一樣碰上了難題,不想賺元寶啦!收拾抱袱準備走路,你滿意了吧?” 這話又讓衆人大吃一驚,連毛頭都百思不解。

     毛盾當真起身在收拾東西。

     老煙槍急急問道:“你碰上什麼因難?法術失靈,還是缺少什麼東西?” “碰上酒鬼,什麼法術也沒用了。

    ” “你是說,幫主已變成酒鬼了?” 毛盾自嘲道:“不瞞你說,我混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碰上攝不了魂魄的人。

    這隻有兩個可能:第一、他可能是個爛醉如泥的酒鬼,第二、就是他道行比我高,能抵制我的招魂術,所以我沒臉再混下去了,你們另請高明吧!” 毛盾的回答太過老實,衆人又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眼巴巴地瞧着這個唯一的救星收拾東西準備走路。

     “你真的要走?”老煙槍仍想留人。

     毛盾道:“沒法啦!三箱大元寶誰不要,可惜我搞不出名堂,不走行嗎?” “多可惜!”毛頭也歎息連連。

     吳神算立即道:“照萬物定理,有其法必有其破法,少俠難道想不出什麼破解的方式嗎?” 毛盾無奈笑道:“你去跟酒鬼說去,看他如何戒酒,我可能就有辦法。

    ”轉向冼媚如道:“其實他們也别太操之過急,至少我已證實他仍在人間。

    至于找酒鬼,憑你們人多勢衆,總容易得多。

    ” “我也回去想想辦法,若是想到了,你們又還沒找到人,我再來賺這三箱元寶,你看如何?” “你能留下就留下……”冼媚如仍有挽留之意。

     毛盾卻不肯再留,道袍一脫,随後告别衆人,還特别謝謝嚴平的那箱元寶,那足可讓他過活好久了。

     嚴平看他辭意甚堅,也不便再挽留,故互道保重相送。

     衆人為兩人的離去面歎息。

    但沉靜過後,吳神算卻首先打破沉默,淡然道:“其實這事應該高興才是,貴幫主仍活在世上,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隻要認真尋找,稍假時日,定可水落石出。

    ” 老煙槍往好處一想,也輕松不少道:“不錯,若真的如小鬼所言,咱們可要好好注意天下的酒鬼了。

    ” 冼媚如也極力鎮定道:“即刻傳令下去,除了注意好酒者,對于毛盾兄弟也一起留意,希望他們能想出法子。

    ” 嚴平聞言随即告退,前去辦事。

     不久,吳神算也告退了,此處他似乎幫不上忙,也該走了。

     老煙槍特地送他出門,還派車護送他回杭州。

     靜心閣獨留冼媚如面對大堆的供品及四處翻落的靈符,她不禁感觸良多。

     何時才能找回多情的幫主? 冷風吹過,煙霧迷蒙,她的雙眼也朦胧了。

     毛盾和毛頭搭上客船,準備往北方。

    畢竟南方殺氣太重,尤其是刺客殺手接連而至,倒不如藏在北方來得安全。

     兩人避開了人群,坐在船尾。

     此時毛頭仍對師弟臨陣開溜一事無法了解,遂問道:“你真的無法對付醉鬼?” “誰說的?醉鬼也有清醒的時候,等久了自然會有辦法。

    ” “那你為何臨陣脫逃?” “我自有道理!”毛盾道:“其實我看得出冼媚如很喜歡那幫主,她又不肯将昔日所有的事情說清楚,這其中是否夾纏了感情問題呢?” “重要的是,我也攝過幫主夫人的魂竟然也不見蹤影。

    這情況就特殊了,很有可能是那幫主經過高人的指點,用什麼神仙網之類的把自己和夫人套護起來,我才沒辦法找到二人。

     “你想想,咱們若強行把秘密解開,不但得罪了那個高人,還破壞了人家的感情,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豈可胡亂行之!” 毛頭甚不甘心:“那黃澄澄的元寶就不要了?” “也不是不要,隻是把事情延後。

    ”毛盾道:“咱們先明察暗訪,隻要探出個線索再行動也不遲。

    ” 毛頭亦覺得有理,逐問道:“真的有那高人?誰還勝得了茅山派的法術?” “這正是我最頭痛的問題,”毛盾道:“他若真能打敗陰陽鏡,功力一定在我之上,咱們若刻意和他拚鬥,定會搞得元氣大傷,如此咱們的興幫大計就要泡湯了。

     “所以我才要特别小心應付這家夥,甯可先退一步,也不願逼得對方立即施展報複呀!” “他會是誰?” “不清楚,碰上再說吧!”毛盾已不願多談。

     幾天來的躲躲藏藏倒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