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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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換上一件鵝黃色的連身洋裝。

     紀雲雲知道衛子軒不喜歡在自己房間裡吃早餐,所以她沒等傭人端早餐進來就下樓去了,可是,餐廳裡卻空蕩蕩的,連個人影也沒有。

     紀雲雲失望地歎了口氣,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剛好看見王伯走了進來。

     「早安,雲雲小姐,你吃過沒有?想吃點什麼嗎?」 「什麼都好,謝謝你,王伯。

    」她有點無聊地間:「大家都到哪裡去了?」 「太太還在睡,老爺上班去了,仲傑少爺吃完就出門了,子軒少爺也已經吃過了。

    」王伯一個一個地數給她聽。

     「噢……」紀雲雲悶悶地應了一聲。

     她話中的失望,想必是給王伯聽出來了。

     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老管家看了雲雲一眼,忽然說:「今早來了一大堆子軒少爺的限時挂号信,好像是什麼重要的資料,他好像等那些東西等很久了,一收到就立刻把自己關在房裡,說要在房裡忙上一整天。

    」 「噢……」 她低下頭,喝著王伯剛倒給她的果汁,突然覺得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之前她便已發現,王伯是整個衛家唯一關心衛子軒的人,而她一直想多了解一些有關衛子軒的事……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趁著勇氣還沒消失前趕緊問道:「王伯,我知道這不關我的事,不過我實在忍不住……子軒跟衛伯父處得好像很不好,是不是?仲傑告訴我說,那是因為子軒在十五歲那年就離家出走了,所以衛伯父一直沒有原諒他。

    」 王伯将手上的面包放到盤子上,端到雲雲面前,「沒那回事,雲雲小姐!至少……那不是主要原因!」 「怎麼說呢?」雲雲急著想知道事情的緣由。

     王伯的眼光看向窗外,神色在一刹那間變得無比遙遠。

     「我是在大陸撤守的時候跟著老太爺……也就是老爺的父親,一起到台灣來的,後來老爺去加拿大念書,老太爺不放心,要我跟著過去照顧。

    太太……我說的是子軒少爺的母親,長得真是漂亮,性情又柔順,跟老爺的感情好得不得了。

    唉!或許是感情太好了,好得連老天爺都忌妒……」 王伯的聲音越變越小,眼神如霧般的迷茫,半晌,才又接著說:「子軒少爺是在加拿大出生的。

    原本老爺拿到學位後就要回國,卻臨時決定先在加拿大做點投資,所以就這樣耽擱下來了。

     子軒少爺五歲生日那天,老爺跟太太準備要好好地慶祝一番,那時正好有一個著名的馬戲團巡回到東部去,所以他們打算先帶子軒少爺吃晚飯,然後全家一起去看馬戲團表演……」 王伯的嘴唇微微地發著抖,「他們大概在下午五點出發,兩個小時以後,我接到醫院來的電話,說他們發生車禍,老爺身受重傷,太太……當場死亡!」 「天呀!」紀雲雲心頭一沉。

    「那後來呢?」 王伯轉過頭來看著她,臉上堆滿了痛苦,「子軒少爺毫發無傷,後來才知道少爺能逃過一劫,并不是老天爺的眷顧,而是因為在車禍發生的那一刹那,太太用她自己的身體護住了少爺。

    如果不是因為要搶救自己的兒子,或許太太還有機會生還……」 「太可怕了!」紀雲雲驚駭地說。

     「但是那卻是事實!」王伯陰郁地說:「事情發生以後,老爺立即整裝回國,我想他是受不了留在那個傷心地、受不了任何人提醒他任何往事,尤其是……子軒少爺! 回國以後,老爺立刻把子軒少爺送走,他在所謂的好學區買下一棟房子,讓少爺住在那邊,要我照顧少爺的生活起居。

    剛開始的時候,少爺一次又一次地跑回家去,可是都被老爺給趕了出來。

    後來,子軒少爺就變成了一個很沉默的小孩。

     老爺回來沒多久,就娶了現在的太太,不久生下仲傑少爺。

    第二次的婚姻對老爺似乎有幫助,老爺不像剛剛失去太太時那樣的痛苦了,也把子軒少爺接回來住了。

    可是他們父子之間卻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再也沒好轉過。

     本來有了弟弟的時候,子軒少爺是非常開心的,可是……仲傑少爺從來不曾接受過這個哥哥。

    我不明白是為了什麼,也許是因為老爺對子軒少爺的恨意,無形中影響了仲傑少爺,總而言之,仲傑少爺一直對他哥哥充滿了敵意。

    子軒少爺試了一段時間以後,終於不再做徒勞無功的嘗試,他把所有時間都放在書本上,國中一畢業,就自己一個人到加拿大去了。

    」 「他去加拿大做什麼?」 「去讀書。

    子軒少爺在加拿大出生,擁有加拿大合法居留權。

    聽說,他到加拿大之後,拚命讀書、拚命打工,隻用了三年時間就念完大學,二十六歲拿到博士學位,他今年才三十三歲,在加拿大就已經是家大型投資顧問公司的老闆。

    他雖然偶爾會回國,可是……他們父子兩個,還是像陌生人一樣。

    」 「看得出來。

    」紀雲雲無力地說:「但……難道真的完全沒法子可想嗎?」 「太太……我是說現在的太太,難免比較疼愛仲傑少爺,但是她一直試著想讓子軒少爺回到這個家來、試著讓子軒少爺接納她,其實子軒少爺也不讨厭太太的,可是……他們父子之間的鴻溝實在太深了,恐怕誰都無能為力改變。

    」 紀雲雲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深深地蹙起眉頭,感覺心有些疼——為他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