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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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的關系?哈,天曉得。

     真的,她甚至不大清楚自己是否愛他。

    愛這個字非但難寫,而且難懂。

     家門口停了一輛紅色跑車,高檔貨那! 她們自從來到美國,和所有親戚幾乎不再往來,更遑論有這麼一位“貴”客。

     詠彤猶自胡亂猜疑,開門聲連同她母親誇大的笑語陡地從台階上竄出來。

     她本能地從石柱後方一縮,想暗中觀看來者是何方神聖? 那人颀長的身影,随她媽媽一路陪笑哈腰拾階而下,與詠彤近在咫尺—— 她根本不必看清他的五官,便已然猜出他是誰。

    詠彤瞠大眼睛,心緒抽得死緊。

     這不是真的,她告訴自己,這隻是老天爺的惡作劇,他沒道理更不應該出現在她家門口。

     很沒出息地,她連走過去和他打聲招呼,或質問他的來意的勇氣都沒有。

     “喲!彤彤,你幾時回來的?”送走客人,芳子一回頭看到女兒鬼鬼祟祟,大是詫異。

    “有一會兒了。

    他是誰?”她明知故問。

     七年的相守相依,她和她媽媽緣生出一種十分泰然的朋友關系。

    去除了刀光劍影的對話和叫嚣嚷嚷的斥責,換上的是和諧互相尊重的相處模式。

     “他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

    ”把一份航空郵件塞到詠彤手中,她一邊喜孜孜地說: “是那個人送來的?”她隻想知道,黑崎雲突然出現在她家,究竟想做什麼? “不是。

    我說過了他……他是媽媽大陸老家遠房的一 “是嗎?”剛才她明明聽到黑崎雲再三叮咛,千萬不要讓她知道一些事,她媽媽卻瞎編出這麼濫的借口,合着外人一起瞞她。

     無所謂,反正她遲早會查出來的。

     “呃……懷恩呢?他不是去接你,怎麼沒陪你一道回來?” “他診所有事,先走了。

    有沒有吃的,我肚子好餓。

    ”找了一隻花瓶,将鮮花插上。

    詠彤借口找食物,翻箱倒櫃,試圖找出黑崎雲曾經在屋裡逗留的事實。

     “爐子上有剛熱好的香菇雞。

    ”她媽媽不動聲色,把詠彤翻過的櫃子一一重新關上。

     “嗯……我現在……忽然不餓了。

    ”她沒好氣的拆開桌上那封寄自台灣的限時信。

     畢業前一、兩個月,她就陸續寄出數封求職信,給設于台灣的各大廣告公司。

    憑她優異的成績,找份像樣的工作并不是大難,然這一家中美合資極負盛名的企業,卻是她的第一“志願”。

     信裡隻簡短幾句話,要她在三個禮拜内到公司報到,并正式上班。

     “如何,很開心吧?要不要媽媽明天先去訂機票?” “你也想回灣?”根據她媽媽西化的程度,應該已經笃定要當一輩子美國人了才對。

     “廢話,你都要回去了,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留在這裡幫我監控華懷恩呀,免得我前腳才走,他馬上另娶了别人。

    ”幾年下來,她挖苦人的功力大增,快要可以和媽媽分庭抗禮了。

     “你皇帝都不急了,我這個大監幹着急什麼?”她媽媽歎口氣,旋即又一臉喜色。

    “說真格的,他有沒有跟你求婚?” “有啊!”詠彤踱進房裡,正要關門,她媽媽緊随其後,在房門合上之前也擠了進去。

     “那你怎麼說?” “NO。

    ”不用睜開眼睛她也猜得到,她媽媽現在的臉色包準難看得可以避邪。

     果然,沉默不到三秒鐘,她就開始說教了: “彤彤,你也老大不小了,女人一過了二十歲就不值錢了,更何況你……幸福必須及時把握,青春一逝不回頭。

    當年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 又來了。

    經曆一番椎心刻骨的折磨之後,她媽媽雖然已不似過往那麼尖苛嚴厲,卻變得更加唠叨喳呼。

     好在電話鈴聲适時響起,不然她的五髒六腑八成會嚴重受創。

     “有個老朋友要結婚了。

    ”林秀瓊最近赢得詠彤頒給她一個外号叫“包打聽”。

     不知道她怎麼那麼閑,難道公家機關真那麼好混嗎? 每星期她一定會給詠彤一通電話,告訴她誰結婚了、誰離婚了、誰升官、誰失業…… “誰?”她還有殘餘的一點力氣用來椰榆自己。

    “那個比我幸運先嫁掉的‘老’秀是誰?” “抱歉,不是秀,也不是我們班上的,是黑崎雲。

    ”事情過了那麼多年,林秀瓊揣想詠彤應該不會介意他們曾經有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