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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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名女子在抱起女娃兒後,對他展露了微笑。

    「你好,天風,我叫作珍妮,是你媽媽大學的同學,真的很抱歉會是這種場合跟你見面。

     「之前因為我老公要開拓市場……所以我們一直住在日本;好不容易回來想要跟你媽媽聯絡,卻變成現在這種局……」 媽媽的大學同學? 童天風很快地在腦海中搜尋着關于母親的回憶,對了,媽媽的确曾經說過,在她大學時代,有一個很要好的外國同學,就是她嗎? 看到童天風似乎有興趣聽自己說下去,珍妮蹲下來,和善地說着,「這是我的女兒,她叫藍雅巧,你可以叫她巧巧,她可以做你的好朋友喲!」 「風哥哥~~你哪裡痛痛呢?」藍雅巧松開母親抱住自己的手,向前一步,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容,微笑的看他。

     「我沒有哪裡痛。

    」說也奇怪,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是童天風卻對這個小女孩特别有好感,隻要看着她那雙應是混血兒而有的湛藍眸子,似乎他心裡所有的郁結跟悲傷都可以暫時止住似的。

     「是嗎?可是你的樣子怪怪的~~」藍雅巧眨眨大眼,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摸着童天風的臉孔,模樣非常認真。

     「……」 「你的樣子好像我跌倒時痛痛的樣子捏~~」稚嫩的童音慢慢的說着關心的話語,小小的手心裡傳來關懷的溫度,那雙藍色寶石一樣的眼睛透着認真,「沒關系,我知道跌倒時真的很痛,所以你可以哭哭喲!我不會笑你的,等一下我再幫你擦藥藥~~」 「我可以哭?」他像是自問自答地小聲問着。

     「可以啊!為什麼不能哭?」藍雅巧似乎很意外他會有這樣的答案,小臉上一副認真的表情,似乎完全不在意别人哭泣,「媽媽說哭是一種發洩,如果不能哭、不能笑,那多可怕?心裡有感覺就該要努力表現出來啊!」 聽完藍雅巧的說法,他突然覺得心裡有些東西,正在慢慢松動。

     「風哥哥,你很痛,對不對?」 嘩啦嘩啦地說完一堆,藍雅巧再度靠近他,認真地說:「沒關系,你告訴我哪裡痛,我幫你敷敷,痛痛很快就會不痛,就會飛走了。

    」 他從來不曾露出軟弱的那一面給任何人看到,但是藍雅巧出現的時機實在太巧了,那幾句童言童語雖然在外人聽起來沒什麼,但在一直保持完美備戰狀态的童天風聽來,卻是一句讓他解放的魔咒。

     他有大聲哭的權利,他有懷念母親的權利,他有适時表達軟弱的時候。

     童天風抱緊了藍雅巧,壓抑許久的眼淚在那一瞬間全部奪眶而出,臉頰上一顆顆悲傷的淚珠如同潰堤般,在他哭泣的那一瞬間,他既不是什麼繼承人,也不必再扮演事事完美的模樣,隻要── 隻要好好痛快的哭一場。

     就在那一刻,他才懂,原來最原始的情緒其實需要最單純的言語,那樣就可以輕易的被解放。

     ***bbs.***bbs.***bbs.***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他的父親與藍家也有事業上的往來,藍氏營造業一直和他父親的童氏房屋仲介企業有關,在母親過世的那段期間,恰巧藍家将重心移回台灣,舉家回國,他父親立刻安排藍家在大宅旁的房子住了下來,藍雅巧就這麼成了他的鄰居。

     風哥哥,巧巧總愛這樣叫他,那「哥哥」的稱謂是多麼的重啊!是一個小女孩對自己全然的信任和情感。

     巧巧,他總愛這樣叫她,單名似乎更适合天真無邪又可愛的藍雅巧。

     失去女主人後的童家少了一份屬于病人的甯靜,卻從此多了一份青春的氣息。

     「風哥哥~~」 在童家大宅隻消聽到一聲充滿嬌酣的童音呼喚,童家的傭人就知道隔壁藍家的小姐又來找少爺了。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童天風的身後總會跟着一個小跟班,那就是小他三歲的藍雅巧。

     她小小的身軀有着驚人的活力,而從那鬈發的小腦袋裡則總會有千奇百怪的問題,每個問題都由比她聰明的風哥哥代為解答。

     巧巧、巧巧,這個名字在童天風的心裡不曉得喚過多少次,在他的夢中出現過幾千萬遍,每次都是充滿着愛意,他一直以為他倆會這樣幸福下去,她永遠是他最喜歡的女孩,而他則會是她最最信任的男孩。

     除了彼此之外,他們誰也不要、誰也不選,就隻要對方。

     從他的母親過世那一天起,藍雅巧就走入他的心房,輕而易舉地卸下了他心結,之後他就認定這輩子他要娶的人就隻會是巧巧。

     但是好景不長,後來在他正式出國留學後,藍家面臨經商失敗,賣掉了位在童家旁邊的豪宅,從原本的高級住宅區搬走,來到一般的公寓居住,但無論如何的省吃儉用,卻還抵不過愈滾愈大的債務。

     後來當他再度回國,才獲悉藍家夫婦已雙雙死亡,藍雅巧就像人間蒸發一般再也不見蹤影。

     人的習慣是可怕的,在習慣了一個人老是在自己身邊晃來晃去後,有一天這個人突然不見蹤影,那感覺真的很難适應。

     童天風在找不到藍雅巧的那一段時日,簡直就像是失去了什麼珍寶似的,整天魂不守舍,做任何事都集中不了思緒……直到許久許久之後才恢複正常。

     但造化總愛捉弄人,在他死心斷念後的今天,她居然出現了! 多少年了?他跟她分開了這麼些年,她好嗎?這些年來她都在做什麼?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香港? 有太多太多的問号盤踞在童天風的心裡。

     「童先生?」 就在童天風回憶着過往的一切時,急診室的吊簾被拉開,一名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