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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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出門的下場!” 文月眉笑了起來。

    “阿麗,你的脾氣還真的是一點都沒變。

    可是我今天找你來,不是要跟你讨論我以前的事的。

    ”她望向一直靜靜的站在一旁的若蜜,若蜜乖乖的走到她身旁,文月眉拉住女兒的手。

    “若蜜,這兩位是媽媽的好朋友,你要好好的所向伯伯和向阿姨的話,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樣野了,知道嗎?” 若蜜乖順的點點頭。

     遊麗蹙起眉斥道:“月眉、你跟孩子說這些幹麼?”遊麗不喜歡文月眉話裡那種好像她就快怎樣似的,她看起來還好好的呀! 拍拍若蜜的手,文月眉疼愛的說:“若蜜,你去找皮波,去采一些她吃的野菜回來,晚上你就小露一手,讓向伯伯、向阿姨瞧瞧你的手藝。

    ” 若蜜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阿眉……”遊麗卻開口,又在文月眉的搖頭下住了口。

     “阿麗。

    你該知道我的病的。

    ”從小,文月眉親眼看見一個個自己的血親在她面前倒下,她深深明白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大,所以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隻是,她的若蜜令她放不下心。

     遊麗生氣了。

    “我不知道。

    現在在醫學那麼進步,再難醫的病那些醫生不都醫好了?家族遺傳算什麼?走!我帶你離開這裡,我們去看醫生!”說完,手就要将文月眉給拉起來。

     歎口氣,文月眉眼底滿是哀傷。

    “阿麗,沒有用的,我的下半身已經沒有知覺了。

    ” 遊麗無法置信的瞠大眼睛,猛地将文月眉腳上的棉被掀開。

    她伸出顫拌的手碰了碰那薄褲子底下的那兩條異常細瘦的腿。

    沒有反應!她用力搖了遙,還是沒有反應。

     “月眉,你這樣子多久了?”向天成摟住撲進他懷裡大哭的遊麗,心痛的問。

     文月眉重将被子蓋上她的腿,細心的撫平被子上的褶皺。

     “快三年了。

    她的語氣淡得好像說的并不是自己。

     離開丈夫的懷裡,遊麗轉身摟住文月眉的脖子。

    “你怎麼那麼傻?怎麼那麼傻!我有能力照顧你的,你為什麼要那麼倔強,連來找我都不願意?月眉,我們是好姊姊呀!”她哭得柔腸寸斷。

    沒想到分離了十年,親如姊姊的月眉,十年後再見,居然是這股的光景,教她怎麼承受得了? 文月眉笑着将她扶起。

    “阿麗,不要這樣。

    我已經看得很開了,你還記得我的姊姊嗎?她沒活過二十歲死,連人生都還沒享受到呢!老天爺已經很厚待我了,讓我戀愛、結婚,甚至還有了若蜜這麼好的一個孩子,我已經很滿足,沒有遺憾。

    惟一一件讓我不能安心的事就是若蜜。

    ” “我不許你這麼說廣遊麗心疼死了。

    “若蜜是你的孩子,你還要看她結婚、生孩子的。

    我不許你說出什麼要叫我們照顧之類的屁話,要照顧你自己照顧。

    ”她撇開臉抹着淚。

     誰知文月眉聽了,立刻吃力的将自己給撐起,伸手将自己的腿給曲起來,白着臉着急的想跪在向氏夫婦面前。

     向天成和遊麗一看到她如此激動的模樣,紛紛制止她的動作。

     “月眉,你這是幹什麼?”遊麗試圖将她接回床上。

     “阿麗,我拜托你照顧若蜜,我能信任的隻有你了,如果我走了,我必須确定若蜜會好好的生活下去。

    阿麗,我拜托你,我拜托你!”她不停的跟遊麗磕頭。

     遊麗抱住她,不讓她繼續傷害自己。

    月眉,我答應你,我答應你!可是你也要答應我,讓我照顧你,我要把你送到最好的醫院,我不相信你的病會無藥可醫。

    ”她下定決心,再怎麼樣也要将月眉治好。

    月眉還太年輕,也吃了太多的苦,她不能讓月眉就這麼走了,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可是,文月眉終究還是走了。

    在那大晚上,安詳的走了,唇邊還留有一抹淡淡的笑。

     若蜜算是最堅強的一個了,在遊麗和小木屋附近常照顧她們母女倆的原住民朋友全聚在她家哭泣的時候,她隻是靜靜的坐在母親的身旁,緩緩的統着母親那頭長又直的頭發,将之編成辮子,讓辮子靜靜的躺在母親胸前。

     向氏夫婦将文月眉的後事辦得簡單但隆重。

    他們将她火化後,由若蜜捧着她的骨灰缸回月眉的嘉義老家安置後,就将若蜜帶回了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