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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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方法?” 浣花和路挂鬥異口同聲齊叫出口,渴望地往他看去,心中升起一線希望。

     孟烏龜啞然一笑,道:“我想隻要找到趙瞎子,問明原委,就可明白一切了。

    ” 轉向浣花,道:“趙瞎子上次放過你一次,這表示他并不想傷害你,是何原因使他如此,我們暫且不想,為今之計,先問出小小君下落方為上策,知道嗎?” 他想支開兩人,以便順着長江尋覓小小君蹤迹,想了許久,才被他想出怎麼一個好的借口。

     浣花感到這也不失一個好的方法,立時點頭道:“那我們快去。

    ” 說着就要往山下奔。

     “不急!”孟烏龜叫住她,笑道:“我們分頭去找,你和挂鬥一起去找尋趙瞎子,我則再奔一趟夢斷崖看有無蹤迹可尋,三天後回船上碰面。

    ” 轉向路挂鬥,道:“一路上你要照顧浣花,最主要就是别和趙瞎子動手,知道嗎?” 路挂鬥勉強點頭。

     孟烏龜滿意一笑:“你們走吧!好好保重!” 浣花和路挂鬥道聲再見,已盡奔下山。

     望着他們背影消失,孟烏龜方自歎口氣,慢步走向崖邊,自言自語道:“小小君落水了,以他一身修為,在不受傷情況下該是沒什麼問題,可是……唉!希望吉人自有天相。

    ” 小白雀又在悲嗚,繞着崖邊急欲沖下崖底。

     孟烏龜将它招回手中,食指撫着它腦袋,自嘲地說:“小白雀啊!小白雀,俺養了你十數年,從來沒求過你什麼,今天你可得好好替我找到小小君,否則你就太不夠意思了。

    ” 小白雀似能解人意,高叫數聲,振翅欲飛。

     孟烏龜放開手,叫道:“去吧!找得到,找不到就看你的了!” 小白雀盤旋數圈已瀉崖底,憑着它特有之靈性,去尋找小小君的蹤迹了。

     孟烏龜亦不敢怠慢,立時直奔山下,順着江岩尋人去了。

     明月如洗,皎潔如銀。

     浪花卻無,珍珠亦失。

     隻有明鏡,一大片如月之明鏡。

     鏡中有孤舟有燈。

     燈不大,卻足以将孤舟輪廓淡淡勾在墨黑鏡湖中。

     “外公,他……可能不行了。

    ” 細如輕風拂葉之少女聲音已傳出。

     “唉!” 甯靜中又傳出老人之歎息聲。

     豆大燈火,映出這艘不足三人寬的舊陋小舟,蹲伏一位八旬白發瘦癯老翁,以及一位相貌平平,布衣裹得厚厚的長發少女。

     船頭一小火爐,正熬着一壺不知是熱水還是藥?船裡置了些破舊衣服及零星捕魚工具!棉被正蓋在一個患者身上。

     他——正是墜江落水的小小君。

     雖然沖擊一夜之後被此祖孫倆救上船,然而他卻氣如遊些,随時都可能斷氣。

     少女皺眉道:“藥快好了,這就給他服下!” “靈兒,我來!” 老人接過湯藥,已扶起小小君,徐徐将湯藥灌入他口中。

     可惜小小君狀若死人,剛灌入之藥又從嘴角滲出,根本無法下喉。

     老人直搖頭。

     “外公……” 靈兒似乎感到無法挽回小小君生命,悲戚之心油然而生,不自覺地已滲出淚珠。

     老人撫着她肩頭,安慰道:“生死由命,他落水一夜本已無救,雖然被我們碰上,卻因傷勢太重而回天乏術,隻能說他氣數已盡,你也不必感到太難過。

    ” 靈兒又道:“外公,我們替他找個大夫好嗎?” 老人不願拂拒她,含笑點頭,心想三餐都不濟了,那來銀子請大夫?就是自家人病了,也隻是挖草煎湯藥能活則活,死了也就算了,哪裡想過要請大夫? 船,終于靠岸。

     清冷月光下,小小君臉龐顯得十分可怖,嘴角血絲仍不停地滲出。

     老人低聲對靈兒說:“靈兒,外公恐怕無法救治他了。

    ” “外公……”靈兒似乎也感覺得出小小君已回天乏術,倒在他懷中輕泣不已。

     老人安慰道:“别太傷心,人死入土為安,我們葬了他吧!” 靈兒瞥向小小君,悲切地颔首,呆然地憨愣着。

     老人四處尋了一趟,找一臨山依水,地勢較平之地方,輕道: “就把他葬在此吧!” …… 黃土一堆已成冢。

     老人已點起炷香,祖孫倆膜拜不已。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鳥鳴聲疾瀉而來,啾啾喳喳繞着新冢叫個不停,還不時俯沖去掀抓泥土。

     三更半夜,掩埋屍體,本已夠恐怖,現又遇此情況,霎時将此祖孫倆吓得目瞪口呆,真以為碰上鬼了。

     還好,遠處已傳來人聲,驅散不少鬼氣。

     “小白雀你搞啥?人在江裡失蹤,你怎麼往此地鑽?” 話音未落,孟烏龜已氣喘如牛奔馳而至。

     小白雀見主人來到,叫得更悲,抓得更甚。

     孟烏龜七巧玲珑心,見狀始明白是怎麼回事,急往老人望去,指着新冢叫道;“老丈,你剛埋了一個人?” 老人畏縮地點點頭,像遇着了攔路打劫之土匪般,直打冷顫。

     “唉呀!我的媽呀!”孟烏龜直跺腳,叫道:“人沒死,也會被你埋死!” 立時抓起小鏟子,猛往新冢挖去。

     挖牆角,掘地道,天下還找不出能和他相比拟者,隻見他手中小鏟如風車打水般,嘩嘩啦啦,不到三分鐘,已将老人花了将近半小時堆積而成的土堆撥挖一空,端的是絕頂功夫。

     隻見小小君滿臉淤泥,也許是受土堆沉壓之關系,又已滲出大量血迹,粘于臉龐,比厲鬼還來得吓人。

     “哇嗚!李歪歪你可不能死呀!” 孟烏龜又急又擔心,三兩手已将他拉出土坑,趕忙替他審察脈搏和心脈。

     事出突然,老人祖孫倆仍悸存心坎,愕愣于該處,不如所措。

     小白雀見人已挖出,倒也安靜不少,停于小小君腹部,輕啼下已。

     孟烏龜邊診傷邊叫着;“傷得很重!又被埋了起來……怎麼辦……” 除了心頭仍有些暖和外,找不出一絲生氣。

     蓦然小小君又湧出大量污血,身軀輕微痙攣,複歸于平靜。

     孟烏龜見狀,大喜過望,叫道:“有吐血就沒死!奶奶的!真命大!” 馬上戳向他命門穴,運輸真氣,想替他恢複一些元氣。

     可是功力剛輸入其體内,就被一種無形力量排斥而化于無蹤,試了數次皆是如此,而且血液又湧出其口角,分明無濟于事。

     “奇怪!” 孟烏龜直搖頭,撤去功力,再次詳細診察,不久,眉頭一皺,苦笑不已:“完了,七巧奪魂針已竄向心脈!難怪血流不止……不過……奇怪?怎麼會有那股反斥力?而且奪魂針亦竄不進去?還有那口氣一直護着心脈……” 他百思不解,而小白雀卻叫得更勤,不時往小小君小腹啄去。

     “難道他身上有什麼寶物不成?” 疑惑之餘,他已往小小君腰間搜去,口中念念有詞:“金創藥……避毒丹……解毒散……咦?刀子?” 搜出幾瓶藥和一把匕首。

     匕首晶瑩如水晶,但卻如軟糖般,軟綿綿,可揉成任何形狀。

     倏然孟烏龜眼光突然發亮,如獲至寶般叫了起來:“他媽的!至寶嘛!” “有救了!有救了!” 激動之餘,他立時運起功力催向匕首,說也奇怪,本已軟綿綿的匕首,此時宛若一泓彎月熠熠生光,世上再也找不出如此一把完美無缺的匕首了。

     屏氣凝神,他已将匕首送入小小君“命門”穴。

     蓦然一股熱氣逼得小小君再次抽搐,輕微地呻吟起來。

     孟烏龜對此感到甚為滿意,又替他疏通左臂因中“冰魄凝血散”而封閉的穴道。

     穴一解,小小君又抖顫數下方自恢複平靜,左手也由之前冰白而轉趨柔和溫潤。

     再過炷香時間,孟烏龜已慢慢将匕首抽出。

     匕首插入體内之半節已紅似血,和後半節相比,宛若白絹染上朱砂般十分醒目。

     但漸漸的,朱紅顔色已褪去,由紅而淡紅而恢複先前之晶瑩亮麗。

     若仔細看,可見到匕首前端粘附了不少細如牛毛之針形物,孟烏龜正在數。

     “七十八……七十九……八十七……一百零六、零七!” “媽的!”孟烏龜狠狠拍一記大腿叫“好狠的笑臉婆,喂了他一百零七支毒針!哪天得剝了她的皮!狗養的!” 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他立時撥開小小君眼皮,想看看他是否瞎了,可惜除了較呆滞外,看不出一絲異處。

     歎口氣,倒出幾顆藥丸讓他服下,挽起袖子再替他擦掉臉上污泥,方自喘口氣,道:“隻要人不死,其他的都還有希望。

    ” 目光移向老人祖孫,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憋了一陣才道:“老丈,是你将他撈起來的?” 老人困窘地點頭,也許他不常和人打交道的關系,态度十分僵硬而不自然。

     孟烏龜爽然一笑,抱拳揖身道:“多謝你啦!有獎!有獎!” 老人見他笑,也陪笑道:“哪裡,剛才我……差點埋了他。

    ” “還好你埋了他,不然手續還真麻煩!”孟烏龜解釋道:“你埋了他,使他體内受到壓力,吐出血迹更多,等我趕來時,他還會吐,所以我才知道他有救,要是你不理他,那他所吐之血迹漸漸減少,也許等我趕到時,他已不吐了,翹了!知道嗎?你是救了他。

    ” 在旁之靈兒當然笑得更開心,她還不時留意小小君,蓦然見到小小君已有了反應,她已急忙叫出口“你們快看,他在動了!” 想欺身向前,卻又不敢,右手直往他指去。

     孟烏龜聞言立時快步行過去,拍撫小小君臉頰,輕聲道:“李歪歪你醒醒!是我,老烏龜來看你了。

    ” 拍撫數次,昏迷中之小小君終于悠悠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