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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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

     然而薛眉翠那隻無情魔手并沒落在浣花身上。

     被架住了。

     來了一名年輕人,他迅速架住薛眉翠,趁她愕然之際又攻出兩掌,将其逼退,再一翻身已取下外袍罩在浣花身上。

     “姑娘快走!” 一聲輕喝,他已拉着浣花往林中奔去。

     浣花驚魂初醒,知道遇着救星,感激道聲“謝謝”,已跟着他飛掠而去。

     “去她娘的!快追!” 薛眉翠乍見突變,一時也被耍了一記,心中憤憤不平,再騰身已追了下去。

     衆人則虛與委蛇跟了上去。

     摸摸已昏睡多時仍有些頭昏的腦袋,小小君已憨笑起來。

     路挂鬥也醒了,他比小小君更迷糊。

     兩人對目苦笑不已。

     ——老是栽在女人手中,這滋味并不怎麼好受。

     “好像……已經習慣了。

    ”小小君自我解嘲地說。

     “習慣是習慣。

    ”路挂鬥苦笑道:“搞不過的,她們竟然是在救人?” 第一次被坑,第二次被救,他十分納悶,也覺得很不習慣。

     他又說:“會不會是那招‘欲擒故縱’?” 這問題是瞎猜,小小君很難回答。

    對于很難回答之問題,他總是以苦笑來代替。

     “這些黃毛丫頭分明是他們一夥的,否則怎能将鐵劍門當廚房?愛來就來,愛去就去,還扛着兩個大男人而不被發現?” 這是事實。

     “很明顯,她們和公西鐵劍有關。

    ”路挂鬥似乎已很有把握:“這是公西鐵劍的詭計。

    ” “但她們又怎麼會替左晏安送解藥?” “這……”路挂鬥遲遲想不出理由,透着點失望道:“将她們捉來問問就明白了。

    ” “怎麼捉?”小小君問:“你下得了手?人家可對我們有恩,怎可恩将仇報?” “恩?恩個鳥!”路挂鬥叫嚣道:“這是詭計,是她們聯手演的好戲,目的就是要我們感恩,想以恩情套住我們,我才不吃……吃……” 他沒說出口,因為門口已出現三位姑娘。

    嘴巴硬,心卻是豆腐作的。

     咋咋舌,眼光已移向小小君,尴尬直笑。

    那模樣就像當街吹噓可以一拳打死一隻驢子,結果卻被驢子踹上一腳,夠他窘的了。

     小小君也被他這副窘态惹笑了。

     “公子,你們醒了?想必肚子已餓……” 短短幾個字,袁小鳳總是說得如此費力,令人見之則心生不忍。

     先前想好一切之問題,現在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又有誰忍心去逼迫如此一位弱女子? 小小君輕輕一笑,拱手道;“多謝姑娘相救,使在下免受牢獄之災。

    ” 路挂鬥也拱手,但說不出話來,一張臉比喝醉時還紅。

     胖妞弄玉端着兩碗十錦粥,送往床前,嬌笑道:“兩位公子請用粥,這是小姐親手調的,吃吃看,十分可口。

    ” 雖然聲音有些沙啞,但這已是她所能說出最好聽之聲音。

     這聲音可以讓人感覺出充滿柔情,無一絲敵意。

     說話之際,她有意無意地往路挂鬥瞟去,還帶有幾分嬌羞。

     小小君是看在眼裡笑在心裡。

    道聲“多謝”已接下肉粥。

     路挂鬥被瞧得混身發毛,上次被瘦妞一勾,差點出洋相,這還沒關系,這胖妞…… “阿彌陀佛,吾神保佑!保佑!”路挂鬥心中直叫苦:“千萬别來這一招,要是被看上了,鐵死無疑!” 還好胖妞隻是止于眉目傳情,再次瞟向路挂鬥,已輕晃金蓮,盈盈而去。

     不晃還好,一晃,連那身肥肉都晃了起來,十分不雅。

     三兩口、粥已下肚。

     經過細心照料,又是柔情少女調理出來的粥,當然十分爽口。

     口爽,心也爽。

     “粥,可合口味?” 袁小鳳已含情望着小小君,泛白臉腮微現紅雲,嘴角也難得露出笑意。

     見着兩人吃相,她感覺得出兩人都吃得很開心。

     隻要開心,事情總是較為順利,雙方之間的隔閡又減少一層。

     小小君笑道:“姑娘手藝真好,在下從來吃過此種口味,不知……” 袁小鳳嫣然一笑:“是家師教的,偏方,好吃麼?” 小小君含笑點頭。

     路挂鬥也猛點傻腦袋,他總是恨得快,解恨也快。

     ——如此善良女子怎麼會害人呢? 他現在就是如此想。

     小小君有許多問題,卻不便出口詢問,一時也不知該談些什麼才好,隻得幹笑着。

     瘦妞嬌笑一聲,問:“你們怎麼會去鐵劍門?” “替朋友索藥。

    ” “誰?”袁小鳳有些着急道:“難道左堡主……” 心一急,說話更覺費力,已接不下去。

     “不是他。

    ”小小君道;“堡主病情已好轉,是堡主之侍衛。

    ” “哦……”往瘦妞香晨看去,袁小鳳輕道:“你怎麼沒說另有人受傷?” 香晨微帶歉意:“當時我以為那名侍衛活不成,是以沒說。

    ” 她又加重語氣說:“他傷得好重。

    ” 袁小鳳輕輕一歎,反問小小君:“他需要何種藥物?” “‘赤煉五絕散’之解藥。

    ” “香晨你去找找看。

    ” 香晨很快步出雅室。

     路挂鬥朝胖妞望去,問:“大姑娘,真是你們将我弄出來的?” 胖妞弄玉嬌柔道:“是我背你出來的。

    ” 路挂鬥愣然往小小君瞄去,心中直叫倒黴,又問:“你真能将鐵劍門視若無睹,進出自如?” 胖妞欲言又止,望了袁小鳳一眼,歎道:“反正現在跟你們說也未必懂,以後你們自然就會明白了。

    ” 很明顯她們必與鐵劍門有所牽連,否則絕不可能如此輕易就能救人。

     “此事公西鐵劍可知曉?”小小君問。

     袁小鳳搖頭:“他不知道。

    ” 她的表情宛若三歲純真小孩,見不着一絲做作。

     小小君本以為此事也在公西鐵劍計劃之中,但聽袁小鳳所言,更加迷糊了。

     “敢問姑娘與公西鐵劍是……” 袁小鳳輕輕一歎,幽幽道:“我和他從未謀面,也談不上有何關系。

    ” 到底她們和鐵劍門有何關系?恐怕不是小小君所能猜測得出。

     既然他相信袁小鳳的話,又相信自已的判斷,一時間也找不出合理答案,隻好先置于一旁,将來再說。

     此時香晨已拿着“赤煉五絕散”之解藥走進雅屋,并遞給小小君,嬌笑道;“吃或敷皆可,藥性很強,不必用得太多。

    ” “多謝姑娘。

    ”小小君接過手,蓦然想到什麼,道:“姑娘所要找尋之‘黑葉紅花果’已不在莫山,被一群神秘人物所奪。

    ” 香晨聞言霎時滿臉通紅,她已想起上次那幕尴尬情景,嬌羞得真想鑽入地洞。

     小小君可無戲谑之意,他隻想略盡責任,希望将那株“黑葉紅花果”弄到手,以便替袁小鳳治病。

     他正色道:“香晨姑娘請别在意,我隻想告知你們真有那株靈藥,也好讓袁姑娘更加懷有希望。

    ” 袁小鳳聞言,美目已感激地望着他,遲遲說不出話來。

     “公子去過莫山?”香晨嬌羞地問。

     “去過。

    ” 接着小小君将一切經過略述—遍。

     香晨才恍然,原是受那位假天道人之慫恿,差點做出悔恨終身之事。

     小小君已得解藥,心中仍牽挂着浣花,他素知浣花性情,終夜未歸,浣花必定心急如焚,說不定已獨身闖入金槍堡了。

     想至此,他已無心再耽擱,再緻謝意,已和路挂鬥相偕離去。

     袁小鳳主仆三人望着其背影,怅然若失,心中也不知為何如此?隻覺得好像很久就認識兩人似的,一點生疏也沒有。

     “浣花呢?” 整理十分整潔之卧房已不見浣花蹤迹,小小君急切地往佳酒瞧去,希望得知她的行蹤。

     滴溜溜之烏黑眼珠兒輕巧轉着,配上那副笑容,佳酒總是如此天真。

     她說:“浣花姐去找你們,怎麼?你們卻先回來了?” “哇喔!死佳酒!你不會拉着她去逛街?”路挂鬥瞪目往她瞧去,叫道:“教你多少次了?你一次也沒學會?” 佳酒霎時張口結舌,我我她她地講不出一句話,又急又窘。

     微微捏手,小小君道:“佳酒你留在此别亂跑,若是浣花回來,要她等我們,知道嗎?” 佳酒困窘地點頭。

     “我們再走一趟金槍堡,不久就會回來。

    ” 說着小小君和路挂鬥又自奔出客棧朝金槍堡掠去。

     佳酒呆愣于椅。

    本以為到了城鎮能高高興興玩一頓,沒想到才一天就弄得緊張兮兮,逼得自已喘不過氣,心中直嘀咕着不該下船。

     天已大亮。

     公西鐵劍知道再也無法找到小小君,隻好下令停止搜索。

     令他頭大的事又來了。

     “薛護法你也真是,怎麼不先報上來呢?” 廳堂裡,公西鐵劍已急躁而不安地叫着。

     薛眉翠仍是一副媚态,滿不在乎咯咯輕笑道:“門主,對方隻不過是個黃毛丫頭,屬下是想将她獻給門主,再說憑她那點能耐也起不了什麼作用,門主如擔待不了,就讓屬下一人扛好了。

    ” “你……”公西鐵劍真拿她沒辦法:“你扛得了?” “怎麼扛不了?”薛眉翠輕抛媚眼道:“她不是差點被我剝光衣服?” “你知道她叫什麼?” “聽說叫什麼浣花來的……” “她姓容,叫浣花,‘天靈子’容觀秀的徒弟,小小君之密友。

    ” 公西鐵劍沉重地說。

     薛眉翠霎時斂起媚态,這下她可知惹了麻煩,然而嘴巴仍不服:“是又怎麼樣?” “薛護法别再逞強,你先找個地方避開一陣等事情平靜再說。

    ” “我……”薛眉翠仍不願避開。

     公西鐵劍沉聲道:“你可知道這麻煩惹得多大?要是今天找不出浣花姑娘去向,或者浣花姑娘有所失閃,鐵劍門至少折損一半以上。

    ” 他又道:“你惹小小君還沒關系,但你惹了他朋友,而且又是女性,就算他不會像路挂鬥那樣拼命,也差不到哪裡去。

    ” 在旁之總管常子開也出口道:“薛護法,在鋒頭上還是暫時讓開為宜,你是明理之人,當不至于如此莽撞吧?” 薛眉翠哪有不想避開之理?隻是不這麼一鬧,面子上挂不住,現在已鬧得差不多,見好就收,十分勉強地點頭。

     “那你立時動身回到先前我們盤據之秘窟。

    事情平靜時再回來。

    ” “現在就走?” “嗯!” “不必走了!” 一陣大喝已傳過來。

     砰然一聲巨響,碎瓦紛飛,兩尊人影宛若天神般從天而降,穿破大廳琉璃瓦,矗立廳堂前。

     一青色布衣,挺拔身材,一虬髯猛漢,正是小小君和路挂鬥。

     事出突然,鐵劍門個個劍拔弩張,嚴陣以待。

     情勢一觸即發。

     小小君從沒有如此嚴肅過,兩眼泛出青光足可射穿任何人心窩。

    路挂鬥更是功提十成,逼得臉紅脖子粗。

     公西鐵劍沒料到事情來得如此之快,有些措手不及,但他不愧城府深沉,心念一閃,幹咳數聲,拱手假笑道:“哦!原來是李少俠去而複返,此事純屬誤會,還請見諒。

    ” 小小君沒反應,仍是冰冷瞪着他,從齒縫中進出幾字:“浣花在何處?” “你是指浣花姑娘?” “不錯。

    ” “老夫并未見她來此,不知……” “放屁!”路挂鬥吼道;“堡外打鬥是假的?” 随手他已丢出一塊破布,正是從浣花身上撕下之衣角。

     “你交不交人?”小小君更深沉地說。

     公西鐵劍見解釋無望,眼睛餘光已向常子開瞟去,想突擊出手。

     “瞄什麼瞄?” 路挂鬥大喝一聲,舉掌翻足,整個人已罩向常子開,那勁勢要比餓虎撲羊更霸道。

     小小君也不落後,本着擒賊先擒王,‘天人十八閃’之無極身法已閃出七尊人形,砰然一聲已一掌劈中公西鐵劍肩頭。

     公西鐵劍沒想到小小君身形如此快捷,乍覺人影閃來想避已是不及,隻得運足全力,硬接一掌,踉踉跄跄摔向牆壁,口角已滲出血絲。

     “快擺陣!” 四大護法霎時騰身将小小君困入陣中,一時之間也阻擋他再制公西鐵劍之機會,一股怒氣不由得全然發在四位護法身上,出手更是淩厲。

     “媽的!混球,雜種!不交出浣花,打死你!” 路挂鬥一撲中的,雙拳左右開弓,打得常子開滿口鮮血落牙,無還手之餘地。

     公西鐵劍驚魂初定,小小君那掌似乎對他無甚妨礙,略一調氣,已然欺身罩向路挂鬥。

     “來得好!”路挂鬥丢下常子開兀自朝他劈去,他迎敵從不退縮,全是硬碰硬。

     兩人一觸,路挂鬥功力稍遜半籌,但他敢拼,一時之間公西鐵劍也奈何不了他。

     雙方接觸已十餘招。

    四人護法已漸走下風,也許隻能支持十數招,就得敗陣下來。

     公西鐵劍猛然一反常态,反手向天如乩童般抖了起來,一隻右手已變成綠色,神态宛若索命惡鬼。

    兩眼翻白地往路挂鬥瞪去,已如妖魔般向他撲去。

     “死老怪你練的是邪功?别以為我怕了你!” 路挂鬥也不含糊,動起手來他從不擔心對方用的是何種功夫,隻想将敵人殘滅,大喝出口,他也更催勁地向公西鐵劍迎去。

     “君回接不得!快閃——” 小小君突聞路挂鬥叫出‘邪功’兩字,立時往公西鐵劍瞧去,但見他掌泛碧青,必有劇毒,擔心路挂鬥被擊中,已急叫出口,然而雙方全是拼命,想制止不可能,大驚之下,他暴喝“啊——”。

    喝聲震天。

     音随身走,宛若千蜂戲蝶遊走四方,身形幻化無數,緊接着傳出四聲悶哼,四大護法已全然倒摔于地。

     在此同時公西鐵劍也将右掌印在路挂鬥胸口,砰然巨響,他已如斷線風筝往後摔。

     “君回——” 小小君身形未停,已朝路挂鬥射去,右手抄人,左手擊向迎面而來之公西鐵劍。

     砰然又是一響,雙方倒射出去,淩空翻滾數圈方自落于地面。

     公西鐵劍似乎又牽動傷勢,口角再次滲出血絲,腳步有些浮動,但他強忍血氣,凝目直盯小小君不放,以應變一切可能之突擊。

     小小君情況也不甚良好,他感到胸口火熱,似乎中了毒掌,又見路挂鬥已不醒人事,猛吞口唾液,直立而起,朝公西鐵劍逼去。

     他沒把握中毒之後是否有能力打赢他。

     公西鐵劍更是沒把握,心中微帶怯意,忍不住往後退卻一步。

     “解藥!”小小君冷冷道。

     公西鐵劍聞言暗自竊喜,然而再瞧小小君神情,一點中毒迹像也沒有,不由得又擔心起來。

     雖是如此,他仍想一試再說。

     “沒有解藥!”他依樣冷森回答。

     小小君已明白他心理,暗自苦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