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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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起環遊世界,感覺好美妙。

    徐媽媽真幸福!」 「嗯,她的确很幸福。

    」徐松翰不否認。

     寶兒訝異地望着他淺勾的嘴角。

    他能坦然地承認自己的母親過得很幸福,表示他果真原諒自己的父親了。

     真好,她為他高興。

    他們一家三口現在肯定過着和樂的日子吧。

     徐松翰轉過頭,發現她抿在唇畔的笑意,俊眉一皺。

    「妳笑什麼?」 「沒事。

    」她急忙收斂笑容。

    「沒什麼。

    」 他皺着眉,沈思地瞪了她好一會兒,才轉開視線。

    「我媽也很想念妳。

    」他澀澀地、彷佛很不情願地說道:「她交代我,如果來台灣碰見妳,要代她向妳問好。

    」 「真的嗎?」寶兒眼睛一亮,好開心。

    「徐媽媽還記得我?」 「嗯。

    」 「呵呵,我也才剛想着她做的蛋糕呢!」她一笑,那燦然的笑容,在陽光掩映下,格外耀眼。

     他一時有些眩目,許久,才找回說話的聲音。

    「原來妳不是想我媽,是想她做的蛋糕。

    」 「什麼?」寶兒一愣。

    他這難道……是跟她開玩笑嗎? 自從再相逢後,對她從沒說過一句好話的他終于願意跟她說笑了? 她怔怔地瞧着徐松翰。

     教她不可思議的眼光一看,徐松翰才陡地領悟自己方才說了什麼。

    他抿唇,頓時懊惱萬分。

     怎麼回事?明明決定了對她不假辭色的,為何她随便一笑,他的冷漠就破功了? 真是去他的! 徐松翰暗暗詛咒,重新闆起臉。

     見他又端起一副冷淡的神情,寶兒卻一點也不退縮。

    還有希望的,他或許很恨她,但還不至于完全絕情,她還有希望挽回他的友誼。

     還有希望跟他做朋友。

     她吸口氣,決定繼續努力。

    「你覺不覺得這裡變了很多?」她指着周遭的景緻,故意以一種輕快的語氣問道。

     徐松翰沒答腔,她卻注意到他開始打量起四周。

     這時候,兩人已經離墓園有一段距離了,走上鎮上最寬的一條道路,以前道路兩旁大多是荒地跟農田,現在卻蓋起了一棟棟鄉間别墅。

     「還記得那裡嗎?」她指向前方不遠處一座小公園。

    「以前是一塊空地,還有一個防空洞,我們常在那邊玩的。

    」 她一面說,一面往小公園走過去,公園正中央是一棵粗壯的老榕樹,幾百年了,一直悠悠地伫立着。

     「記得這棵樹嗎?以前我們一群人常在這裡爬上爬下的。

    」她繞着樹幹,手撫過粗糙的樹皮。

    「我記得我還在這裡刻過字。

    」 她蹲下來,仔細找,當年刻下的字似是已在歲月中湮滅了痕迹,她怎麼也找不到。

     徐松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找,墨色鏡片後的眸,隐隐躍動着火光。

     他知道她要找什麼,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候她才念小學三年級,因為數學考了零分不敢回家,一個人躲到這裡來。

     天色晚了,全家人都着急得不得了,四處找她,他也跟着加入搜尋的行列。

     後來,他在這裡找到她,氣急敗壞地罵了她一頓,把她給罵哭了,她一面哭,一面忿忿地在樹幹上刻字。

     徐松翰大笨蛋。

     他還記得,當他看着那歪歪斜斜的字迹時,忍不住一陣好笑──那個傻女孩,還把他的「翰」字寫錯了。

     他愈笑她,她愈生氣,死都不肯跟他回家,為了躲他,索性爬上樹去,大概情緒太激動了,她不慎摔下來,把急忙要接住她的他整個人壓在地上,自己也扭傷了腳。

     結果,還是被她壓得全身骨頭差點沒散的他,忍着痛,一路背着她走回去的…… 「我那時候脾氣真的很拗,對吧?」寶兒忽然自嘲地說,彷佛也和他一樣,憶起同一件往事。

     「妳現在脾氣也還是拗。

    」他直覺地接口。

     她怔住,擡頭望他。

     他的眼神還是藏在墨鏡後,她看不清。

     她站起身,隻覺腹部忽然一陣愁腸百結,扭得她好酸、好痛。

     「為什麼回台灣?」她突如其來地問。

     他一震。

     「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再回台灣了。

    」她細聲低語,神情怅惘。

    「你不是說了,想斷了跟台灣的一切聯系嗎?」 他下颔凜着。

     她凝視他。

    「為什麼要投資台灣的電影?你那麼欣賞田蜜嗎?」 「田蜜?」他猛然瞥向她,似有些訝異。

     「田蜜說你指定她擔任這部片的女主角。

    」她淡淡地說:「你是因為她,才投資這部電影吧?」 他沒立刻回答,瞪她幾秒,才慢條斯理地開口。

    「我是欣賞她,她是個很有野心的女人。

    」 「你喜歡有野心的女人?」 「起碼她敢争取自己想要的。

    」他撇撇唇,語帶嘲弄。

    「妳敢嗎?」 寶兒惶然一顫,别過頭。

     他也許隻是随口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