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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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得他們兩人分手呢? 不,我不會答應的。

     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會讓英治離開我。

     執拗地需索著英治的孩、子、氣;兇暴到恨不得能将他吞進自己肚子裡的獨、占、欲;以及用輕浮、嘻笑的态度洗刷自己對未來的沒、把、握。

    這一切的一切,全是胸口的這股焦慮、不安所引起的,緻使一向粗神經的夏寰反常地神經兮兮起來。

     總不能為了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問題,就先下手為強地把死老頭幹掉吧? 不是他沒想過這法子,可是這麼做的話,自己一樣會失去英治——英治有可能繼續留在一個親手弑父的禽獸身邊嗎? 不可能的。

    如果我犯下這種逆天大罪,英治一定會…… 那小子常喜歡在外表上裝出一副「我不是什麼聖人」、「我的道德标準比普通人還低」之類的使壞态度,這看在被流氓父親與賭徒母親撫養長大的夏寰眼中,那些态度充其量隻是純真無知的高塔王子想在自己臉上抹沙子、裝平凡人的作法罷了。

     隻要他本質上是高塔裡的王子的一天,不管抹上多少污沙,當真相的水一沖洗,他還是會回複他的潔白本性——一個抱持著對于是非黑白、對于公理正義、對于生命不可抹煞的價值,非捍衛到底不可、絕不為他人所動搖的堅定信念的正直青年。

     想起來了。

     第一次看到英治時,深受震撼的刹那。

     對男人而言過度美麗的一雙眼。

    潔無垢的靈魂,完完整整地由那雙凜然清澈的眼睛放映出來,讓每個人在乍見的瞬間被吸引、被他所捕獲。

    恰似一朵美麗的白色薔薇,不自覺綻放著撩人的馨香,讓人不由自主地想提起腳步,想要湊近它一嗅,又深怕若驚擾到了那脆弱的冰清美麗花朵,将會被它的尖銳玉刺所反擊刺傷。

     想要。

    無論如何都想要得到手! 到現在他還沒忘記,自己心中那股前所未有,宛如伫立在玻璃櫥窗前的赤貧小男孩,在伸手可及卻又無法碰觸得到的高價寶石前,不惜冒著犯法被捉的危險,賭上自己的将來,也要打破那層厚重的屏障,非将它(他)弄到手不可的強烈渴望。

     接近英治,取得他信任,一步步占領他的生活,最後終于得到他——現在想來,這或許是夏寰這輩子計劃得最周延的犯罪也不一定。

     前途光明的天才醫師。

     容貌俊秀、身材高挺、頭腦出衆、家世清白,集秀外慧中的種種優點于一身的優質青年。

     外表看起來冷酷高傲,内在卻是足以燙傷人的熱血鐵漢,擁有本錢可以高傲地瞧不起人,可是對待兄弟、夥伴卻從不以自身的優越條件去鄙視他們。

     一個從各個角度看來都是十全十美的夢幻情人,也是活在與自己差距十萬八千裡生活圈中的完美情人,照常理,夏寰根本不可能弄到手的,但他卻辦到了——踏碎無數女子編織的美夢,将原本屬于這些女孩們的機會,強硬地搶奪過來。

     這不是犯罪是什麼? 真可憐,被我這樣的男人纏上,的确如同你所說的,是你一輩子最大的不幸呢,小治治。

     (可是,如果放過你,那就是我最大的不幸了。

    ) **** 翌晨。

     熹微的晝光将甯靜的卧室染成一片的青。

     夏寰翻個身,順手探了探枕邊,卻撲了個空,他皺著眉睜開眼。

     英治到哪裡去了?昨夜到最後,那小子體力已經完全透支地暈厥過去,全部的善後工作都是自己幫他弄的,期間英治可是連一根手指都沒動過。

    怎麼一大早的,他人竟不在床上? 狐疑地坐起身,轉頭四下張望。

     隐隐約約地,窗前有一抹身影晃動。

    夏寰皺皺眉,道:「英治?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我在等你清醒。

    」低沉的聲音,含著愠怒。

     夏寰搔搔頭。

    「如果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你不高興的話……」 移動腳步,英治來到他身前。

    「我想你應該有一個好理由吧?不隻是喝醉酒的問題,還有昨夜那種不尋常的……發情程度。

    快把你隐藏的事吐出來,在我沒有失去耐性之前,快說。

    」 這小子的嗅覺一向敏銳,不過夏寰有時真希望他能遲鈍一點。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隻是灌太多酒,讓我失去理智罷了。

    」他不想讓英治操不必要的心。

    死老頭是他的問題,不是英治的問題。

     「……你把我看得很扁,夏寰。

    這種騙三歲小孩的理由,你覺得能夠說服我嗎?」英治冷冷地反問。

     「反正那不是你需要煩惱的事。

    」敷衍地揮揮手。

    「别問那麼多,快點過來睡覺。

    你應該很累吧?」 端正的臉孔滿是失望,一語不發地,英治掉頭離開房間。

     想了想,夏寰決定不追過去。

    現在追過去的話,自己勢必得給英治一個清楚的解釋。

    問題是,他做不到。

     ……先随他高興地冷戰個兩天,自己再想辦法讨他歡心吧! 唉,有個過度聰明的老婆,他這做丈夫的也很辛苦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