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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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家了。

    ” 她掀開棉被就要下床,站在一旁的兩人見狀,連忙阻止。

     “小仁,護士小姐說要冰敷二十分鐘耶!時間還沒到。

    ” “我已經沒事了,回家以後再敷也一樣。

    ” 拗不過她的堅持,在護士小姐的叮咛下,三人離開了保健室。

     才出了保健室沒幾步,屈仁遠遠便瞧見林泰宇神色慌張地往她們這個方向走來。

    她連忙躲到兩人身後,匆匆抛下一句“幫我應付一下”,說完便拉緊了背帶往反方向跑,她現在真的沒有多餘的精神來應付他。

     ☆☆☆ 屈仁回到家後,心情出奇地沉重。

    她到冰箱拿了冰塊,用毛巾包裹後上了頂樓。

     屈家位于市郊,依山傍水的四層樓歐式建築乃名家所設計,附近這一帶隻有兩幢。

    當初屈平良便是看上這兒清幽的居住環境,而不惜将多年的老本砸下。

    事實證明他的眼光獨到,這附近的地價如今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上了頂樓,徐徐的涼風令屈仁精神為之一振。

    她爬上小閣樓的屋頂,就着微風,在夕陽餘晖裡躺了下來。

     這裡是屈仁止痛療傷的秘密所在。

    從小,隻要有任何不愉快的事令她心煩時,她都會跑到頂樓來吹風看星星,曾幾何時,吹風觀星成了一種習慣,更成了一種慰藉。

     她享受地閉起眼,聆聽着風吹過耳際的聲音,任憑時間在不經意中流逝。

    她喜歡這種與大自然融為一體的感覺,讓人覺得一切煩心的事頓時消失無蹤,有了再沖刺的動力。

     她緩緩地睜開眼,天邊橙色的雲朵随着風起如水波般地流動,她如被催眠般,怔怔地望着天邊,腦海裡突然浮現唐荷說過的一句話—— 你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她似悟了般立即直起身子。

    幾秒後,她豁然開朗的仰天一笑。

     是啊!她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天底下,比她不幸的大有人在,這天地是如此地遼闊,而她是何等的渺小,她又何必悲憐自己的身世,而把自己的生活弄得如此混亂?她感謝天、感謝父母給她一個安定的環境都還來不及,哪有何時間悲憐?倒不如将自怨自艾的時間用來愛她的家人、愛她周遭的一切! 這樣的體認讓她覺得仿佛重獲新生般,她的心頓時如撥雲見日般清朗。

    抛下了手中的毛巾,她仰起頭,雙手圍在嘴旁成喇叭狀,高聲地朝天空大喊:“屈仁,你是一個笨蛋,是全天下最笨最笨的超級大笨蛋!” 用力吼完後,屈仁覺得胸中的郁悶頓消。

    她喘着氣,覺得不過瘾正想再喊時,身後傳出的笑聲令她陡地轉過身。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擾你。

    ” 米天冷身上仍穿着學的運動服,一雙修長的腿跨過矮隔牆,走進了屈家的範圍。

     她神态微窘,被人窺伺心中秘密後的惱怒明顯地寫在臉上。

     她居高臨下地直視着他,不悅地道:“學校老師難道沒有教過你,偷聽别人的話是一件不道德的事嗎?” 偷聽?他唇邊的笑意更深。

     “我可不承認我偷聽了你的話,你的吼聲在這方圓幾裡内大概都可以聽得到,我不想聽見都不行。

    ” “你……”她鼓起腮幫子,一張臉漲得通紅。

    “算了!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見識。

    ” 她微愠地瞪了他一眼後,自閣樓的屋頂跳了下來。

     “可以知道你自貶為笨蛋的原因嗎?”米天冷不以為意地笑問。

     “不能。

    ”她拍了拍手中的灰塵,看也沒看他一眼。

     碰了一個釘子,米天冷毫不在乎地聳聳肩。

     屈仁沒打算搭理他,轉頭便想下樓。

    不料,米夭冷阻止了她的去路。

    “你沒事了吧?”他炯炯有神的眼眸裡透着關心。

     他的關心令她有些不自在,這樣近距離的與他相對更令她有嚴重的壓迫感。

    她紅着臉退了一步,道:“我本來就沒事。

    ”又不是第一次被球K到,會有什麼事?多此一問。

     “是嗎?我看看。

    ”他向前一步,想拉開她遮住臉的手,被她閃開。

     “我說了沒事就沒事嘛!”剛剛米天冷靠近的刹那,她似乎聞到一股屬于男人的氣息,這樣的氣息令她退卻與不安。

     米天冷并不死心,定定地看着她道:“讓我看看你的傷勢我才能放心。

    ” 他眼中的柔情令她的背脊一僵,心跳莫名地加速。

    這樣的眼神、這樣溫柔的米天冷,怎麼她從來沒有注意過?看着他在夕陽西下的黃昏中顯得格外溫柔的眼,她不自覺地放下手。

     米天冷立刻向前一步,用食指緩緩地擡起她的臉,低頭仔細審視她。

    看着她原本白皙的臉龐紅成一片,他輕歎道:“痛不痛?” 米天冷憂心的眼神令她的心一震,她慌亂地搖頭,急忙逃開他令人心悸的男性氣息。

     “謝……謝你今天下午送我到保健室,我……我要去洗澡了,再見!” 看着她局促不安地轉身下樓,他再度輕歎一聲。

     夜,悄悄地籠罩着大地。

    一直到伸手難辨五指,米天冷才緩緩地移動腳步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