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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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看完信走了過來,常茵開始發出不平之嗚。

     「人長得漂亮就是不一樣,婚都訂了還不乏追求者,可是那個愛慕者也真古怪,送的不是一束花,而是一盆草?」鐘珍探詢道。

     望着那盆「草」出神良久,何旖旎才喃喃自語。

     「它是『卡司比亞』,又叫小星辰花,原産于歐洲、東亞,性喜冷涼,春末至葉叢中抽出花莖,上面會長有許多細小花苞……」說了一半,她面帶徨然的靜了下來。

     「哇!你幾時從圖書館學系轉到園藝系的?」常茵和鐘珍搞不懂何她怎麼知道這麼詳細?不過,兩人之後又為她臉上的表情靜了下來。

     一向倔強的何旖旎竟然滑下淚來。

     從未見過她這種脆弱模樣的鐘珍和常茵突然慌了起來。

    「怎麼回事啊?」兩人異口同聲的問。

     「他總是說——我像極了卡司比業,外表冷漠,卻纖細優雅,姿态獨特。

    」 「『他』是誰?」 「剛才那隻河豚?」 姑嫂兩人争相發問。

     「他是——阿騰。

    」咽了口口水,何旖旎艱澀的回答。

     「阿騰又是誰?」常茵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阿騰?」鐘珍想了一下,驚叫起來。

    「那個對你『餘情難忘』的家夥?」 「誰?哪個?我怎麼不知道有這号人物?」常茵追問。

     「就是三年多前,在小旎阿爸肉圓攤子被我撂倒的小混混啊!」 「原來是他!他怎麼還敢再來糾纏小旖?嫂子,我看為了小旖的幸福着想,你最好再出馬一次,用你空手道黑帶的本事,海扁他一頓……」 「不必了!」何旖旎飛快的搖頭。

     「什麼叫不必?當初他大鬧你爸爸的肉圓攤子,萬一他狗改不了吃屎,這次鬧得很可能是你的婚禮。

    安啦!憑我大嫂那兩把刷子,絕對會把他打得滿地找牙的,對不對,大嫂?」常茵來回看着鐘珍和何旖旎,一臉氣憤。

     「不勞你們費心了,真的。

    」她神情落寞的說:「葉騰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即使要鬧,他也找不到來的路了。

    」 「怎麼,他翹辮子了?或者,他缺了腿斷了胳臂,成了殘廢?」常茵一向愛憎分明,對于不喜歡的人,她絕不留情。

     鐘珍還來不及制止她的刀子嘴,何旖旎竟眼淚撲簌簌的流下來,哽咽着說:「他沒缺腿也沒缺胳臂,但他的确成了殘廢,他瞎了雙眼,再也看不見了!」 鐘珍和常茵同時一愣。

     常茵嗫嚅着:「他看不見了不是更好嗎?從此他就不會再來騷擾你了。

    」常茵這麼一說,何旖旎的眼淚反而掉得更兇了。

     鐘珍心昱向較細膩,看着何旖旎一手捧着那盆「卡司比亞」,一手緊捏着一封信,她頓然明白,原來阿騰與何旖旎之間餘情未了。

     鐘珍突然意識到事态的嚴重。

     「小旖,你願不願意和我們談談?或者,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讓我們一起看看那封信。

    」站在好朋友的立場,鐘珍提出不情之請。

     擦去眼淚,何旖旎沒有猶豫的将信遞給鐘珍。

     鐘珍拉出信紙,常茵湊了過來,一段字迹紊亂,但看得出竭力想維持工整的文字躍然紙上。

     AnAngel何旖旎: 終于能再提筆寫這樣的一封書信給你,我曉得你再也不會把它界定為情書,正如我或許再也寫不出從前寫情書給你時的深刻筆迹。

     而相信你也知道我失去的不止是筆迹,還有我的眼睛。

    從光明到黑暗,此刻的我,是一個在黑暗中飄泊的風筍,也許線頭握在别人手上,但我看不見誰掌握了我的生命。

     其實,你也明了,長久以來,我對我們這份感情仍有所冀求,期望是你抓着我的線頭,但我很清楚那真的是一種妄想。

     你始終是我心目中的天使。

    縱然我曾經祈求老天——讓你我之間的結局有所不同。

    但,你也知道,老天絕不會因為我偶爾的虔誠,而應允我什麼的! 認識你,算是命運的作弄,讓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卻又令你離我遠去。

     不過,我想這樣的結果可能最好! 好了,這是我最後一次拿風筍來煩你。

    至于這盆「卡司比亞」是我走了好些地方才買到,記得它是你以前的最愛,或許現在已經有所不同,但它至少是我的一份心意與祝福。

     不再是你的阿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