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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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勇敢踏人為了省錢、白天絕不點燈的屋内。

     到處一片漆黑。

     這房子因為格局太差,導緻陽光無法透入,而顯得陰森森。

     一跨過門檻,胡子差點就被擺在門邊的一箱蔬果絆倒。

     「一定又是村長幹的好事。

    」抓起蕃茄,胡子邊走邊吃。

    「村長有空送過來,不會多走幾步路幫阿朗拿去廚房放好哦?做村長真的有那麼忙哦?她再怎麼忙,也沒有阿朗一半忙啦,對不對……」 胡子口中念念有詞着,将箱子踢去牆角眼不見為淨。

     随手摸了一下桌面。

    「噢!要吓死人,灰塵屯積這麼多,阿朗是要累死香潔哦,上個月她不是才來幫他大掃除?山裡面的落塵量真他奶奶的大,要命……」 胡子邊走邊将随處可見的雜物踢成一堆,聊表鄰居一場的心意。

     吱——吱—— 走過正堂、偏廳,還有用來當儲藏室的小房間,胡子突然用力吸氣,緊縮他的大肚腩,以便應付前面那條身材臃腫者絕對無法通行的狹窄通道。

     通道黑漆漆的,通過時隐約可聽見壁虎的叫聲。

     過了通道,眼前豁然開朗。

     三合院的後院占地寬廣,足有前院三倍大,光線飽滿得不可思議。

     這裡是由一片片半透明的波浪闆圍建而成,八月正午的豔陽透過波浪闆的霧面,從四周的牆壁和可以自由開啟的天花闆投射進來,屋内缺少的光線,全在這裡補足了。

     但是波浪闆終究不是鋼筋混泥土,根本就抵擋不住熱浪侵襲。

    因此,這座後院雖然寬敞明亮得像天堂,它同時卻也悶熱得像一座人間煉獄。

    胡子猛扯領口散熱,他的眼睛被來自四面八方的光線刺到撐下開,更不用說這裡還有一個比八月酷暑更恐布的聲音在摧殘他脆弱的耳朵…… 吱——吱吱吱—— 高速運轉中的鋸木機,斷斷續續傳出令人腿軟的噪音。

     一個穿着墨綠色工作圍裙、眼戴透明護目鏡、頭上綁着白汗巾的高大身影,微彎着挺拔堅毅的腰身,站在一台舊舊的小型鋸木機前面修飾着木塊。

    他工作時的表情很專注,似乎完全不受燥熱的工作環境影響。

     「阿朗,你的車子怎麼——」 吱——吱吱吱——吱吱—— 「我的意思是說——」 吱吱吱吱——吱吱—— 吼聲完完全全被鋸木頭的機械聲蓋過去,胡子跟機械拚到差點吐血身亡。

    最慘的是,如果他在這裡吼到吐血,梅老弟八成會以為他是随地亂吐槟榔汁,而将他狠狠地揍一頓! 看見梅應朗停下來檢查手中的木塊,胡子把握機會趕緊開口: 「阿朗,我是問你——」 吱吱——吱吱吱吱—— 「那個有錢的大老爺今天不用——」 吱吱吱吱吱吱—— 他奶奶的!他投降!他投降總可以了吧;: 問得快氣絕身亡的人一臉怨恨地瞪着前面那個渾然不覺的背影。

     梅應朗走回堆放着木材的工作台,拿尺量着木塊的大小時,聽到身後有人在專氣。

    他微微偏着臉,拿眼角向後瞥一下不知為何喘得很厲害的老大哥。

     時間差不多了,梅應朗關掉機械,把一個小木球和砂紙放進口袋裡。

     一看見梅應朗邊脫工作服邊往外走,胡子就開始緊張了。

     「不是,阿朗,我話還沒說完——」 胡子追了出來,一面接着梅應朗向後遞過來的工作圍裙、濕透的汗巾、沾滿木屑的護目鏡。

    看見他跨上機車忘了載安全帽,胡子趕快走過去把放在前院圍牆上以便随時取用的黑色安全帽拿過來給梅應朗。

     這近乎奴隸的行為,是胡子與梅應朗比鄰而居将近十年,被他訓練出來的反射動作,完全不假思索,完全的不由自主。

     「我是說阿朗,這種時間你怎麼——」 「我時間很趕,回來再談。

    」 胡子很想問問梅應朗這十年來他有哪一天不趕時間,可是他說話的速度太溫吞,比不上行動力驚人的梅應朗。

    隻見一眨眼,梅應朗已扣妥安全帽,一手掏鑰匙一手發動機車,一面叮咛不知為何要任勞任怨的那個人: 「胡子,東西幫我丢浴室,門幫我鎖上,鑰匙放老地方。

    」 話沒說完,一串鑰匙飛出去,也不管對方有沒有接到,趕着值勤的梅應朗騎着那輛脆弱不堪的廢鐵機車,以胡子不敢相信的兇猛力道飙出去,很快就飙上胡子視為惡夢的斷腸小徑。

     轉眼間,人已經飄得無影無蹤。

     完全不擔心「公共财」會因為他太過粗暴的駕駛行為而損毀,梅應朗就隻管騎。

    雖然今天胡子還是像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