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五夜無欺敢留髡以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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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罪。

    今賢契既有此不明不白之事,待本縣恕他之罪,叫他暗暗一窺,貞淫之情,便可立判矣。

    ”過公子道:“若果如此,使她醜不能遮,則深感老父母用情矣。

    ” 縣尊因差人叫将單佑帶來。

    縣尊點點頭,叫他跪在面前,吩咐道:“你的過犯,本該革役責罰的。

    今有一事差你,你若訪得明白,我就恕你不究了。

    ”單佑連連磕頭道:“既蒙大恩開釋,倘有差遣,敢不盡心?”縣尊道:“南門裡水侍郎老爺府裡,你認得麼?”單佑道:“小的認得。

    ”縣尊道:“他家小姐,留了個鐵公子在家養病,不知是為公,還是為私,你可去窺探個明白來回我,我便恕你前罪,決不食言。

    倘訪不的确,或蒙混欺蔽,别生事端,則你也莫想活了!”單佑又連連磕頭道:“小的怎敢!”縣尊因叫差人放了單佑去了。

    正是:青天不睹覆盆下,廚中方知鲮鯉心。

     莫道鑽窺非美事,不然何以别貞淫? 過公子見縣尊差了單佑去打聽,因辭謝了回家去候信不提。

     卻說這單佑領了縣主之命,不敢怠慢,因悄悄走到水府前後,看明的确。

    挨到人靜之時,便使本事揀低矮僻靜處,爬了進去,悄悄踅到廚房外打聽。

    隻聽見廚房裡說:“整酒到大廳上與鐵相公起玻”因又悄悄的踅到大廳上來,隻見大廳上,小姐自立在那裡,吩咐衆人收拾。

    他又悄悄從廳背後屏門上,輕輕爬到正梁高頭,縮做一團蹲下,窺視下面。

    隻見水小姐叫家人們在大廳的正中間,垂下一挂珠簾,将東西隔做兩半,東半邊簾子外設了一席酒,高高點着一對明燭,是請鐵相公坐的;西半邊簾内,也設了一席酒,卻不點燈火,是水小姐自坐陪的。

     西邊簾裡黑暗,卻看得見東邊簾外;東邊簾外明亮,卻看不見西邊簾裡。

    又在東西簾前,各鋪下一張紅毯,以為拜見之用,又叫兩個家人,在東邊伺候;又叫兩個仆婦,立在簾中間,兩邊傳命。

    内外斟酒上菜,俱是丫鬟。

     諸色打點停當,方叫小丹請相公出來。

    原來鐵公子本是個硬漢子,隻因被毒藥病倒,故支撐不來。

    今靜養了五六日,又得水小姐藥餌斟酌,飲食調和,不覺精神漸漸健旺起來,與舊相似。

    冰心小姐因所謀得遂,滿心歡喜,故治酒與他起玻鐵公子見請,忙走出房,看見冰心小姐垂簾設席,井井有條,不獨心下感激,又十分起敬。

    因立在東邊紅毯上,叫仆婦傳話,請小姐拜謝。

    仆婦還未及答應,隻聽得簾内冰心小姐早朗朗的說道:“賤妾水冰心,多蒙公子雲天高誼,從虎口救出,其洪恩不啻天地父母。

    況又在公堂之上,親承垂谕,本不當作此虛假防嫌,但念家嚴遠戍邊庭,公子與賤妾,又皆未有室家,正在嫌疑之際,今屈公子下榻于此,又适居指視之地,萬不得已,設此世法周旋,聊以代雲長之明燭,乞公子勿哂勿罪。

    ” 鐵公子道:“小姐處身涉世,經權并用,待人接物,情理交革,屈指古今閨閣之秀,從來未有。

    即如我鐵中玉陷于奸術,惟待斃耳。

    設使小姐于此無燭照之明,則不知救,無潛移之術,則不能救;無自信之心,則不敢救。

    惟小姐獨具千古的靈心俠膽,卓識遠謀,不動聲色,出我鐵中玉于湯镬之中,而鬼神莫測,真足令劇孟寒心,朱家束手。

    故緻我垂死之身,得全生于此,大恩厚德,實無以報。

    請小姐台坐,受我鐵中玉一拜。

    ”冰心小姐道:“準妾受公子之恩,故緻公子被奸人之害。

    今幸公子萬安,隻可減妾罪一二,何敢言德?妾正有一拜,拜謝公子。

    ” 說完兩人隔着簾子,各拜了四禮,方才起來。

     冰心小姐就滿斟一杯,叫丫鬟送到公子席上,請公子坐下,鐵公子也斟了一杯,叫丫環捧入簾内,回敬冰心小姐。

    二人坐下,飲不到三巡,冰心小姐就問道:“前日公子到此,不知原為何事?”鐵公子道:“我學生到此,原無正事。

    隻因在京中,為家父受屈下獄,一時憤怒,打入大夬侯養閑堂禁地,救出被搶去女子,證明其罪,朝廷将大夬侯幽閉三年,結此一仇,家父恐有他變,故命我遊學以避之。

    不期遊到此處,又觸怒了這個賤坯知縣,他要害我性命,卻虧小姐救了,又害我不得,隻怕他倒要被我害了,我明日就打上堂去,問他一個為民父母,受朝廷大俸大祿,不為民伸冤理屈,怎反為權門不肖做鷹犬以陷人呢?先羞辱他一場,叫士民恥笑,然後去見撫台,要撫台參他拿問,以洩我胸中之憤。

    撫台與家父同年,料必允從。

    ” 冰心小姐道:“若論縣尊設謀害人,參他也不為過。

    但前日在公堂之上,被公子辱折一番,殊覺損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