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仇深似海氣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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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追憶一段與他毫無關連的過往-樣: “那樣的日子,每天,每時,每刻,全滲着黑暗,全融着孤寂,全糅合着翳悶,最叫人難以抗拒的,還是那種絕望的感受,好像天地之大,這隻是個被遺棄的角隅,被世人永遠忘懷了的絕地,整日價所聽到的,儀有風聲鳥語,與偶爾傳來的獸嗥,莫說親人的呵慰,友朋故舊的寒喧,就連人類的聲音也沒有,那是一種極端的無聊及無比的煩躁的總合,長夜漫漫,白晝又何嘗不漫漫?我學會了自己和己對話,學會了與石壁,與鳥獸,甚至與虛無說話,我大聲叫,大聲喊,大聲哭笑,借以宣洩自己久被困制的情感,借以放松自己精神上日漸沉重的負荷,這仿佛是一遭禁制,一種詛咒,能把人瘋狂了……黑暗宛似是無盡絕的,那裡面有許多幻象時常發生,卻多是些兇惡邪蛙的怪誕景物,似真似假,叫人驚粟惶驚……日常,吃得很豐盛,野味雜陳。

    蜥蠍,蟲蛇,山鼠,鳥獸,當然是生吞活剝——那樣的美味,是令人想象不到的,喝的是沿着洞壁流淌的涓細山泉,然後,吃與拉在一個地方,一個轉動不及二尺的方圓,除了這些事,便隻有再與寂黑打交道,再自己和自己說話……就這樣我過了千多個日子,三年餘的光陰,而這三年中,我差不多把自己的靈魂都一點一點的割碎,自己的精神也一點一點的熬淨了……” 古潇然傾聽着,清癯而威嚴的面孔上連連變化,目光也不期然的陰黯下來,半響,他才強笑道:“真對不住,幻嶽,苦了你了……” 南幻嶽搖搖頭,道: “那不是光用口頭幾個字便可以撫慰的創傷,更不是用任何代價便可抹煞的驚怖回憶,古潇然,一切的一切全不能與這千多個古洞中的苦難日子相比拟,你是不會真正驗出其中滋味的——除了你自己也嘗試過!” 不由自主的感到心腔子猛然上提,古潇然覺得頸後的汗毛也頓時豎立起來,他幹澀澀的道: “幻嶽,過去的事,何必再斤斤計較,我認為——” 南幻嶽冷冷的道: “你什麼也不能認為,古潇然,因為你根本沒有親身體驗過你所給予我的痛苦——刻骨樓心的痛苦!” 古潇然強顔笑道: “幻嶽,你所受的委屈,我明白,我們不是好朋友麼?事到如今,實在用不着争執下去,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你将發覺比你原來所想的方式要有益得多!” 南幻嶽冷冷的道: “你有什麼意思,不妨說說吧。

    ” 古潇然咽了口唾液,道: “幻嶽,首先,我要求你心腸放寬闊點,過去的不必再追究,讓我們重新開始,繼續做朋友——真正知心知命的朋友——” 偷偷觑探着南幻嶽的髒色,古潇然又接着腆顔道: “當然,我一時的貪婪意念蒙蔽了我的理智而做出了那樣的事,我承認乃是我的不該,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過能改,便善莫大焉了,為了補償你這三年中精神上與實際上的損失,我答應給予你黃金萬兩的代價表示一點我的心意,另外‘大理府’中我有三家龐大買賣也雙手奉送,條件隻是你既往不究,将我們彼此間那段不愉快一筆勾銷!” 南幻嶽冷冷笑了笑道: “你可真叫發财啦,古潇然。

    ” 南幻嶽這一笑,笑得古潇然有些心中發毛,他吸了口氣,努力鎮定了一下,緩緩的道: “不要嘲弄,幻嶽,我現在和你談的是正經事……” 南幻嶽點點頭,道: “當然談的是正經事,萬兩黃金與三家大買賣若還不是正經事,什麼事才叫正經呢?” 古潇然略現迫促的答道: “那麼,你的意思是——” 南幻嶽突然臉色一沉,道: “古潇然,唯一不正經的是你忽略了我生命與光陰的價值!一千個日子與對生存的絕望威脅,卻隻值這幾個子兒?” 古潇然咬咬牙,忙道: “你嫌少?” 南幻嶽斷然道: “這是問都不用問的!” 古潇然故作慷慨的道: “沒有關系,隻要你肯商量,價錢便好談——幻嶽,我再讓一次步,增加五千兩黃金,如何?” 南幻嶽搖搖頭,道: “不!” 古潇然不悅的道: “幻嶽,做事情要有個限度,不要得寸進尺,欺人太甚,我出的價錢業已相當巨大了……” 南幻嶽哼了哼,幽冷的道: “古潇然,這是你自己認為如此,姓南的所遭到的屈辱與痛苦,怕是不止這區區财帛可以抵平的!” 古潇然面頰的肌肉抽搐了幾下,幹笑一聲道: “這樣吧,幻嶽,看在老交情的份上,我再加你五千兩金子——隻能加這五千兩,不能再添多,幻嶽,我并沒有你想象中的富厚……” 南幻嶽陰森森的說道: “不夠,這個數目,仍太少……” 古潇然突然冒火道: “那麼,你到底要多少,你總得開個價出來,幻嶽,你卻需搞清楚,我并沒有太多的錢……” 南幻嶽古怪的一笑,道: “古潇然,我先問你一句話——在那古洞裡,魯飛的藏寶價值若幹?” 他似早巳預料到對方有此一問了,古潇然奸猾的一笑,不慌不忙的道: “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