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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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直盯着羽翼稀稀疏疏,尚未豐富的小雛鳥看。

     曼丘武和何方濂面面相觎,悲歎着搖了搖頭。

     唉!又是一個搞不清狀況,看不明曼丘格真面目,被他耍得團團轉,誤入歧途、産生錯誤認知的可憐蟲。

     “它吃什麼?”她睜着明亮雙眸,好奇道。

     “面包蟲。

    ”曼丘武打開了旁邊的小塑膠盒。

     她伸頭看了看在裡面蜷曲蠕動,渾身鼓圓得非常嗯心的褐色軟蟲,當場胃口盡失,皺起了眉頭直往外推 她不小心碰觸到竹籃,驚動了半夢半醒的小雛鳥,它直覺以為喂食時間到了,張大了嘴巴,聲嘶力竭的吱吱叫着。

    搞得她心慌意亂,不忍舍棄它不顧,潛在的母性本能和光輝,全被它刺激出來,就此發揚光大。

     隻是,為什麼?像她這樣一個柔弱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居然要做這種事?她在心裡掙紮着。

     她鼓起勇氣,發着抖,好不容易把蟲用筷子夾送到它面前,放進它嘴裡,它竟然不肯領受她的好意,不屑的把面包蟲甩到一邊,繼續它可憐兮兮的哀嚎,似乎在對其他人控訴她的無能和虐待。

     她不死心的幾番嘗試,下場照舊,它是鐵了心的跟她對抗到底,以嘲弄的眼光,冷笑她的失敗。

     “可惡!我算是跟你卯上了。

    ”她對天宣誓。

     她憑着一股難以下咽的怒氣,沖到流理台,取了把銳利的菜刀回來,目光陰狠的瞪着無辜的小雛鳥,發出令人渾身起疙瘩的冷笑。

    “嘿嘿……” ◇◇◇ 什麼是标準的少夫人生活模式?答案很簡單: 就像她一樣,什麼都不能碰,什麼也不用管.整天無所事事,閑散得發慌,百分百像個飄過去、蕩過來.東捶西晃的遊魂,而且還是個被人監視盯梢的遊魂。

     幸好,此時正值傍晚,是賢良家庭主婦煮飯的時刻.何方濂本着興趣至上的原則,抛棄職業尊嚴,一腳把式真零踢得老遠,霸道的獨占廚房,拒絕生人靠近c 武真零這才從他過于嚴密的服侍中,獲得解脫.大桧口氣的在庭院中閑逛,并順便熟悉整個環境。

     蓦然,兩道白影倏地從她眼前閃過,竄身消失在複雜濃密得猶如迷宮的西苑樹林内。

     好奇的她,不顧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不管能不能在無人引導下,自西苑樹林全身而退,隻憑着一時的沖動,尾随在後,急欲探索出它們的真面目。

     ..穿梭在綠意盎然的樹林裡,她沒來得及抓住它們的蹤影,卻被空氣中飄着的一股濃烈香氣,引得轉移了方向c 循着香味,她來到了另一個與西苑猶如天壤之别的天地,西苑的冷和孤寂,這裡見不着半絲半毫,隻有熱鬧得令人目不暇給的各色果樹,以及誘惑人,使人垂涎欲滴的累累果實。

     食欲大發的武真零,也不管這裡的主人同意與否,直接推開了把她阻擋在外的木栅門,手指極不安分的将果實和母體果樹分開,一一歸人自己的懷裡。

     先是她認得的番石榴、木瓜和楊桃,接着是她不認識,但色香味俱全,誘人犯下竊盜罪的果實,隻要她拿得了,她就絕不放過。

     奇怪!這是什麼果實?看起來像櫻桃,初人口中昧酸得像令人渾身發顫的酸梅,随後則是蘋果的香味,滿溢在她口中,标準的一種果實多重滋味。

     “汪!”一隻黑色的小狗,先是口頭向她打招呼,随即搖尾巴示好,嘴饞的猛盯着她懷裡的果實瞧。

     “你想要嗎?”她取出了楊桃,在狗眼前晃了晃。

     “汪!”狗回應了她的話,乖乖的趴在地上,用着極為哀憐的眼光,乞求她的施舍。

     她于心不忍,把懷裡的果實全堆在它面前,想讓它一次吃個夠,誰知道好心沒好報,它對空嗚叫了數聲,發出了呼朋引伴的吆喝聲,隻見到一隻、兩隻到數十隻狗,種類繁多,貨色齊全,全都湧向她,把她困在正中央,圍攻她施舍的果實。

     “嗯——”不遠處,一座宛若小山堆的不明物體,發出了悶哼聲。

     圍繞在她身邊的狗群,就像忍者般,瞬間從她眼前消失,隻留下了被啃了大半,屍身不全的果實。

     武真零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就看見那座小山堆,忽然抖動了幾下,從遠至近,先緩慢向她移動,後以跑百米沖刺的速度,甚至更快的直撲向她。

     “啊!”一個響徹雲霄的尖叫聲,霎時滿布回蕩在整個曼丘家的空氣中,随着晚風流竄在各個角落。

     正職身分是警備隊員,副職是園丁或果農的人們,隻仰頭望了望天空中黯淡的流雲,搖了搖頭歎口氣,繼續他們手上的工作。

     這不是他們丢着正職工作不理,置主人的生死于度外,而是他們都很清楚,這時候會去南院的,肯定不是白癡就是笨蛋。

    為了救一個沒神經的人,卻要背負惹上大麻煩的重擔,實在太不值得了。

     而待在樹叢後草皮上休憩,順便照顧剛滿月小狗的曼丘武,由濃密的樹葉中探出了頭,望着即将發生的悲劇,思緒波濤洶湧,掙紮不靖。

     盂老夫子說,做嫂嫂的不會遊泳,卻閑得無聊,想不開跑去玩跳水,當小叔明知她腦筋有點問題,卻不能眼睜睜看她送死,讓自己的大哥等着當鳏夫,因此必須要伸出援手。

     這個日行一善的道理,他非常明白,也勇于實行。

    問題是,孟老夫子隻交代溺水時要救,卻沒說白癡嫂嫂快要被百餘斤的狗,壓成肉餅時,要不要救?他該怎麼辦呢? 當下,曼丘武成了繼哈姆雷特之後,有史以來,世界上第二個最最優柔寡斷的猶豫男人。

     還好!這種情形并未維持大久,至多僅有數十秒鐘。

     當他看見木栅門前急速閃過的人影,他一顆七上八下的心頓時安靜沉穩,他明快的當機立斷,善良的決定,不插手管這檔慘絕人寰的悲劇,而本着中國人愛看熱鬧的絕佳習性,找了個好位置等着看好戲。

     “啊!”武真零的尖叫聲仍舊持續,并且源源不斷。

     坦白說,她真的非常想改做别的休閑娛樂,因為尖叫大!與喉嚨,太消耗體力,有點不适合柔弱纖細、易受傷害的她。

     奈何!她驚吓過度,全身肌肉和神經僵硬得無法動半分,隻能瞪着她那雙滿布紅絲,滿溢水霧的眼眸,求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眼睜睜的看着那隻龐然大物,彷佛立定跳遠般,擡起了前腳,騰空一躍,直撲向她。

     “趴下!一号!”曼丘理淩空翩翩降臨,在對着一号威嚴的猛吼之際,從容不迫的及時從它的腳下,搶救了被害者武真零,并将她摟抱在懷裡,和一号保持安全距離。

     “我不是早要你注意,在這個時候别來南院的嗎?” 曼丘理低沉沙啞的聲音中,有三分責難,卻有七分憐惜和擔憂。

     “我不知道這裡是南院,我……咦?下雨了嗎?” 驚魂未定的武真零,腦中思路一片混亂,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但見到滴落在她粉頰的水珠,她本能的仰頭望着天空,流雲稀疏,無能翻雲覆雨。

    她把視線往下移,卻趸着曼丘理鐵青着一張臉,冰冷的汗直沿他臉頰滑落。

     “以後别再做這種傻事了好嗎?你快吓壞我了。

    ”他加深了雙臂力量,緊擁抱她在懷裡,把頭埋在她随風飛散為秀發中,語氣複雜的低聲道:“雖然我的弟妹們也時常涉足危險,東闖西鬧的無事生非,卻從未讓我像這般提心吊膽,你是第一個令我膽戰心驚的人,你知道嗎?” 天曉得,當他循聲前來,所見竟是如此怵目驚心的情景時.他整個人仿佛被掏空似的,所有的神智和理性俱失,一顆心如墜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中,彷徨無所依靠,隻有恐懼和畏怯。

    待見到一号撲向她,他的心簡直快要被無形的手給撕裂成碎片,沒有一處不在淌血,痛得他渾身宛如針紮,痛得他腦中混沌一片空白,一隻充斥着一個念頭,他絕不能失去她。

     劫後餘生的武真零,在聽到他這一番話,欣喜的把方才的驚險鏡頭抛諸腦後,愉快的忘得一乾二淨,盡情的享受他激動的擁抱,即使是喘不過氣來,差點停止呼吸,她都不在意,因為她多少有些知道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

     良久,他才發現自己失态,連忙放松緊锢她身子的雙臂,往後退了兩步,唯恐和她大過接近會沖動的喪失理智,難遏欲望的占有她,做下傷害她的行為。

     他故意忽略她臉上失望的神情,重重的清了清嗓子.目光淩厲的射向曼丘武用來掩護身形的草叢。

     “老五,你戲看得差不多了,可以出來了吧!” 曼丘武神色輕松自若的抱着小狗走到他們身邊,佯裝他方才什麼都沒見到、沒聽到的無辜神态。

     “老五,你是不是該叫一号改改嗜好?别讓它沒事就喜歡找陌生人的碴,親熱的以為把身體壓在别人身上是種善意的表現。

    ” “什麼?這隻狗的嗜好是壓人?”她驚奇的望着躺在地上,一副懶洋洋,好像什麼事都沒做過的士佐犬。

     姓名一号的士佐犬,用着如同幾百年沒睡飽的疲乏眼神,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哼!她以為它喜歡這種無聊透頂的遊戲啊!若不是缺乏瞎了眼的小偷強盜,讓它盡情的發揮戰鬥特長,它哪需要用這種手段消磨時光,自貶身價和毫無水準的人玩。

     武真零望着剛才圍在她身邊,現在躲得老遠,偷偷在樹幹後.往這遠眺的狗群,立時明白,不用說,這群狗的嗜好,肯定是隔岸觀火,沒事在一旁看戲,外加助陣。

     “老大,能不能麻煩你搞清楚事實,别随便亂冤枉人好嗎?沒錯!一号是我撿回來的,可是把它養成這副德行的卻是你。

    也就是說,我是它名義上的主人,你卻是它百分百實質上的主人,你才應該為它無知的行為負責。

    ” 僅憑三言兩語,曼丘武即把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

     “老五,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