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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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 她一會兒笑、一會兒哭,反反覆覆,搞得臉上的表情古怪詭異。

     “真零,你還不舒服嗎?” 他好心的端了杯溫熱的開水,小心翼翼的放在她的手心,确定她拿穩後,他才放心的松開了手。

     她緩慢啜飲着,讓這宛如甘霖般的溫水,細細滑過她的喉嚨,滋潤口乾舌燥的口腔。

     “平爾!”曼丘理按下對講機的通話鍵。

    “等老四用過早餐後,跟他說來我這裡一趟。

    ” “不要!”武真零阻止了他的行動。

     她和他能相聚的時間已經大短,不夠用了,她不希望還有人不識趣的打擾他們單獨相處的時機。

     “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還是讓老四診治一下吧!” “不!”她的态度堅決:“我覺得已經好多了。

    ” “但你的神态……” “我了解自己的身體,我确定它不礙事,請你把方才的話收回。

    ” “好吧!”拗不過她的堅持,他再次按了通話鍵,取消先前的話。

     這份固執像誰呢?曼丘理有種熟悉的感覺。

     對了!是像老人,她隻要打定主意就絕不更改,即使是填海移山,她也照樣拚到底,難怪老四總是說;咱們家的老人,有打不死的萬年蟑螂精神。

     想到這裡,曼丘理好奇的打量起武真零,他發現她有很多特點,是跟他的弟妹雷同相似。

     譬如她那頭桀骛不馴的頭發,就像極了成天為頭發煩惱的老三。

    清澄的眼眸,如同天真無邪的小妹。

    豐潤弧度完美的唇瓣,有着老六的影子。

    活潑開朗的模樣,有點接近外向好動的老五,她簡直是他們的合成版,集他們特點之大成于一身。

     就可惜,她少了老二的冷漠淡然,老四難以捉摸的深沈,以及老七的孤做乖僻,他覺得有些缺憾。

     不過,若能以她的有餘補不足,也算是不錯了。

     “那個……有件事我想說,可以嗎?” “什麼事?” “我看你神情有些落寞,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可不可以告訴我,讓我幫着你分擔這份煩憂?”她隔着溫水幾近消失殆盡的熱氣,偷瞄了他一眼,瞻怯的問道。

     “你願意為我分擔心事?”他驚訝道。

     “為什麼不願意?我們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夫妻啊!” 更何況,他還是她初戀的愛人,她怎麼可以不知道他所有的事呢!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更進一步的了解他。

     “我是為了老二心裡煩,我不知該用什麼辦法,才能解開我和他之間多年的心結。

    ” 他的神情增添了幾分哀愁和憂傷。

     又是老二!為何這個讨人厭的老二,每次總要橫隔在他們之間。

    雖然人不在,照樣陰魂不散的纏着曼丘理,害笆被貶為外人,她真是氣憤哪! 不過,恨歸恨,她可沒忘了她是在為曼丘理分憂勞,排遣心事。

     “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的父母因為某種緣故不能再生,我這個獨生子,從小就在大人的圍繞下生活,雖然身邊有許多人,卻缺乏年齡相仿、能談些隻有彼此才能明了的知心話,和共同生活的兄弟……”他起頭沒說多久,就被武真零打斷了話頭。

     “不對!你不是有曼丘映他們這群弟妹嗎?” “他們是後來才陸續進到曼丘家的。

    ”他不在意她破壞他的叙述,微笑了笑。

    “在那之前,我是極孤單寂寞為。

    直到七歲時,六歲剛喪父不到半年的老二被送了回來,我才首次有了兄弟和玩伴,因而我拿他當我心中的珍寶,小心呵護着他。

    怎麼也沒想到,我的愛和占有欲到最舌,成了傷害他至深的武器。

    ” 曼丘理輕輕歎了歎口氣,環顧四周而苦笑着。

     “他剛到這裡,我父親為了讓我們無憂無慮的玩耍,以歡樂減輕老二的敵意和哀傷,特地建構了這幢小木屋,它成為我和老二的獨特天地,一直維持到他離開為止。

    ” 武真零心裡矛盾着,不知是該慶幸還是怨憤? 六歲的曼丘冽回到這裡,和曼丘理朝夕相處情節,簡直是現代版的林黛玉和賈寶玉嘛!她成了什麼?橫刀奪愛、鸠占雀巢的薛寶钗嗎? 也許她該慶幸曼丘冽是個男人,又是他的堂兄弟,但這又能代表什麼?隻要有愛,彼此又不在乎,他們照樣能發展出天怒人怨、違背倫常的“同性近親相奸”的愛情。

     天哪!沒想到她的情敵竟是男人,這教她如何接受? 況且,打從六歲就相處,培養了二十幾年的感情,堅如金石,别說她想破壞,就連稍微介入,讓曼丘理注意她的存在,恐怕她都沒這個能耐,新婚之夜就是最好例證。

     怨不得曼丘冽要批評她既無能又沒有魅力了。

     沒發現武真零正在胡思亂想的曼丘理,自顧自的說下去。

     “十七歲那年,他那個同母異父患有絕症的妹妹,突然病危被送進醫院,他擔心的陪在她身邊,在病房裡待了三天。

    我占有欲作祟,怕她就此把他從我身邊帶走,完全占據他的心,我妒心大發的要求他回來,他執意不肯,我和他争執了半天,最後我氣憤而霸道的以曼丘家少主的身分強迫他回來,他屈服了。

    卻沒想到,他剛踏進家門的同一時刻,她便過世了,從此他恨我入骨。

    ” “他怎麼能恨你?這并不是你的錯啊!” 有相似遭遇,理應感同身受的武真零,此時顯然有了雙重際準,她不同情曼丘冽,反而站在曼丘理這一邊,指責曼丘冽的不是。

     “坦白說,我是故意的,我是有心要測試他的心,想知道我和她之間,誰在他心中的分量比較重?” “不論是誰,隻要愛着對方,在乎對方,都會這麼做的。

    ”如果換作是她,肯定是實行的更加徹底。

     “若是他也像你這麼想,就好了。

    ”他眼底的哀凄越來越深沈了。

    “事後,他當着所有人面前,立下毒誓,隻要他再和我說上隻宇片語,便教他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那時,我是真的後悔了,可是我不知該如何彌補他所受的創痛。

    十幾年下來,我用盡了心思,所得到的隻有他的拒絕和冷漠,我想我是該絕望了,這是我應得的報應。

    ” “不!你還不能死心,他這趟既然肯回來,就表示還有希望,隻要想出辦法……”但她能有什麼辦法呢? 她真有些左右為難,她一不想幫情敵曼丘冽,另一面又不忍見心上人黯然神傷,兩方各據她一半的心,她不知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