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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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時常要到業務部門開會,因為業務部負責推銷,所以商品完成的過程當然要詳細溝通。

     瞅住那山一般高的文件,她想,自己大概要和影印機奮鬥整個下午了。

    抱起份量十足的紙袋,她走往影印室,剛好遇見從裡頭走出來的總務小姐。

     “啊,”擦身之際,小姐喚住她。

    “你要使用影印機嗎?” 夏臨君眨眼,道:“是。

    ” “不好意思。

    ”小姐抱歉地笑了一下。

    “好像是牆壁滲水的緣故,裡面三台影印機都故障了,現在正要請維修人員來處理,你可能要到别的地方去影印喔。

    ” “……是嗎?”不妙。

    夏臨君道:“我知道了,謝謝。

    ”随即轉身,很快地往辦公室門口走去。

     她手裡的這個作業,一定得要用到影印機,現在自家部門裡的影印機壞掉了,那就得到别的部門去借用才行。

     抱着沉重的紙袋下樓,在取得同意并又道謝之後,她開始使用另一部門的影印室。

    要将文件制作成報告書,首先得将兩張隻有正面有内容的資料文件影印在同一張的正反兩面,奇數頁和偶數頁要細心分辨正确,到時裝訂成書本,翻頁才不會有錯。

     她之前也做過,不過隻是薄薄類似筆記本的份量,沒有像這次如此龐大的數量。

    一個牛皮紙袋裡約莫有三、四百頁,兩個紙袋就是将近八百頁,要一直占用人家的影印室把它們全部印完,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她一邊按下影印鍵,一邊注意進來影印室的其他人。

    在印到一百頁的時候,紙匣見底了,禮貌上她不敢亂動人家的東西,所以再和小姐報備,換好紙之後再開始,印到兩百頁的時候,連碳粉也沒了,甚至還有人在排隊等候。

     造成人家不便讓她覺得過意不去,提着還沒影印和已經印好的文件上兩層樓,又到另外一個部門借用。

    同樣的,使用一段時間之後,她再度帶着更多并且更重的資料流浪到其它樓層的部門。

     機器不停運作,原本就狹窄的空間因此變得有些悶熱,于是她開始冒汗。

    因為不想等電梯上來下去,所以她穿着套裝窄裙、腳蹬高跟鞋爬樓梯以節省時間。

    曾淺日開完會是三點半,不在這之前弄好不行。

     雖然影印機壞掉是意外,但做好工作是應該的,工具不能使用就該想辦法,哪有什麼借口和理由。

    那家夥一定會是這種反應和态度,她才不要被罵。

     連跑了幾個部門,好不容易全部印完,她還要打洞裝訂成冊,千辛萬苦之後總算完成。

    一看腕表,已經指向三點半,她抓起東西就直奔自家部門辦公室。

     在門口處恰巧望見曾淺日,心想絕對不能比他慢,她加快腳步越過他,領先一步回到座位。

     拚命地喘着氣,她将兩本厚厚的報告書放在他桌上。

     曾淺日走近,先是看向那報告書,跟着擡起眼睇她一眼,道: “你把公司當操場?” “咦!”她累得要死,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實在沒體力回應他的調侃,隻咬牙道:“反正……我做好了。

    ” 曾淺日望着她一會兒,然後才拿起報告書翻閱。

     “影印機故障的事,剛才我聽說了。

    ” “是哦?”由于跑上跑下以緻發絲淩亂,混着汗水垂貼在面頰旁,她伸手撩開。

     他合上報告書,道: “你去哪裡弄的?” 會計部、理賠部、培訓管理、還有客戶服務部……她想了一下,最後道: “就是可以借用的幾個部門。

    ” 他又凝視着她半晌,随即點點頭。

     “我這裡沒事了。

    ” 聽見他這麼說,夏臨君呼出一大口氣,拉開自己的座椅。

    坐下來之後才發現腳和腿真的好酸啊……有跟的鞋子穿着真難受,她往曾淺日的方向偷看一下,然後悄悄地将鞋子脫掉。

     到下班之前,剩下的工作都很輕松,她可以稍微休息了。

    五點一到,同事們紛紛起身準備回家,她彎腰要将鞋子穿好,不料卻聽到曾淺日的聲音: “你在做什麼?” 她擡起頭,曾淺日正拿着公事包站在她面前。

    由于光着腳,她當場僵了一下,趕忙将腳藏進桌下,支吾道: “我……東西掉了,撿東西。

    ”她羞得滿臉通紅。

     曾淺日将視線對上她的臉,道; “你今天跑了很多部門,我看你體力還可以,這個周末應該也沒問題才對。

    ” 什麼東西?沒頭沒腦的。

    她充滿困惑。

     隻見曾淺日拿起堆放在文件上的一張紙,遞到她眼前,說道: “你沒看到嗎?健行的通知。

    ” “什麼?”她拿下那張通知單,上面簡單寫着這個周末要爬山健行、要在什麼時間地點集合等等的事項……今天星期五,周末,不就是明天嗎?什麼體力還可以……她最讨厭運動了啊。

     “記得穿球鞋。

    ”曾淺日提醒道。

     “球鞋……”她有那種東西嗎?為什麼突然要健行啊?她捏着那張紙拚命看。

     曾淺日睇住她發青的臉孔,道: “快點把鞋子穿好回家去。

    明天你要是昏倒,可沒人救你。

    ” 那種講法好像他會把她丢在山谷裡似的。

    原來他知道她其實沒穿鞋子,她開始認為出糗是可以成為習慣的,咬牙彎腰将鞋子套上,道: “我不會連累主任你的。

    ”她有些不服氣,但聽到他的命令後卻又開始行動起來。

    等她走進電梯的時候,才為自己反射性的動作感到錯愕。

     難道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被他訓練得這麼聽話了……自己怎麼這樣可悲啊!新的發現教她面對着電梯裡的鏡子反省了起來。

    擡起眼,就望見鏡内反映出的曾淺日,她這才意識到電梯裡隻有他和自己。

     上回在他車裡也是。

    獨處的時候,她不自覺地在意起兩人周圍的氣氛。

     之前在會議室裡做特訓,她就沒有這樣的感覺,因為光是吸收那些工作上的知識都來不及了吧。

    一直到走出大樓前,都要和他同路……電梯門開啟,到大門的路雖然很短,但她就是覺得怪怪的,想說就找個借口先跑走好了,正欲啟唇,曾淺日突然将一隻提袋遞給她。

     “拿去。

    ” 呃?”她一頭露水,略微遲疑地接下。

    低頭細看,擺在袋子裡的是兩盒草莓。

    她瞬間擡起臉,非常驚訝地道:“給、給我?” “你今天下午做得還可以。

    ”曾淺日道:“所以賞賜給你。

    ” 他……在誇獎她下午的表現!他在誇獎她下午的表現!她無比的訝異,除非外星人來占領地球,不然不會再有任何事讓她驚訝了。

     這個人,曾淺日,在獎勵她耶! 心裡洋溢着一種異樣的激動,不知道是驚奇還是得意,總之是相當雀躍的情緒,讓她提着那兩盒草莓露出傻笑。

    很開心,好開心!究竟為什麼會這麼愉快,連自己也不大清楚,但是,就是覺得好高興。

     那個隻會刁難,苛刻、又可惡霸道得過分、還被她無數次罵成魔鬼蛆蟲變态的男人,誇證她了耶!她居然得到他的獎賞……終于勝利了一次。

     賞賜?她奇怪地停頓住,半晌,遲疑試探地說道: “那個,主任你的說法……好像是犒賞下人一樣。

    ” 曾淺日挑起眉頭,皮笑肉不笑地道: “因為我是萬惡的領主。

    ” 他用一種“所以你是我管轄的小老百姓”的眼神睨着她。

     夏臨君簡直想跳起來抗議了。

    他一定要諷刺她曾經偷罵過他嗎?這次還利用領主的比喻硬生生貶低她的地位。

     “對了,明天會順路去你家接你集合。

    ”他忽然說道。

     “什麼?”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早上七點,不準遲到。

    再見。

    ”他走出大樓。

     她還傻在那裡。

    接她?他嗎?他要來她家……接她? 望着他的背影,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心髒好像跳快了一下。

     ******bbs.*** “我跟你說,那家夥啊,不但很怕女生哭,而且居然還喜歡吃可愛的水果耶!他上次救了我,我那時還不小心覺得他有點可靠,但是,和他一點都不相襯啊。

    他明明是個變态虐待狂,可是卻有奇怪的弱點和不合适的喜好,真的很好笑……” “姊姊。

    ” 坐在對面的青年喚了聲,夏臨君才停下自己滔滔不絕的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