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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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告訴他,他會愛上來家裡投靠的那個小女孩,而且從此死心眼地隻認定她,再看不進任何女人一眼,他鐵定會拿起手邊最大最重的石材往那個人頭上扔過去。

     但是,現在,事實勝于雄辯。

    想到自己小時候老是愛欺負她,還會打小報告陷害她,到頭來把心賠進去的也是自己,真正不是不報,隻是未到啊! 他滿足地輕歎一聲,把咖啡杯往旁邊一放,下一瞬間── 「符揚,你在幹什麼?我要煎培根。

    」成萸發現自己被丈夫健碩的體魄壓進牆角。

     「我吃妳就夠了。

    」符揚含着她的耳垂,模模糊糊地撒嬌。

     「你……剛剛、剛剛不是……你明明……」轟!她體内的紅羞彈再度爆發。

     「我又想要了。

    」不能怪他啊!誰教她軟綿綿的聲音,連抗議聽起來都好甜好溫存,教人怎麼受得了? 「那、那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是昨天晚上,昨天晚上的份做完了,今天的份還沒有!」 怎麼每天還有「份數」規定的嗎?成萸又羞又窘地閃躲他的唇。

     「符揚……不要……不要啦,要遲到了!唔──」被堵住。

     這男人委實是需索無度! 不是過了新婚期,男人對床頭人的欲望會降低嗎?為什麼他五年來還是一個樣?除了她不方便的日子,或者他在外面巡回展出,他幾乎每個晚上都會要。

     符揚的體格又比她強健太多了──基本上,他比許多男人都強健太多了。

    才二十五歲的他,正是精力旺盛的黃金期,碩大體型又直逼西方男人,那滑亮的黑發,平順的肌肉線條,與炯亮的黑眸,在在充滿野生動物的性感魅力。

     他是個欲望很強的男人,而她卻不是一個貪欲的女人,有時候真有種應付到力不從心的感覺。

     其實,他若出門在外,成萸真的、真的不在意丈夫在途中找個「适當管道」發洩…… 「你忘了上次在車子裡發生的意外了?」情急中,她想到一個好借口。

     正在吮吻她香頸的男人一頓,立時回過神。

     「妳驗過了?」 「嗯。

    」成萸的雙頰像燒紅的烙鐵一樣,不過總算讓他停下來了。

     「中獎了嗎?」符揚緊盯着她。

     「沒有。

    」 「妳想要小孩嗎?」他松了口氣,想想又問。

     她垂下長睫,搖了搖頭。

     「那就好。

    小孩子麻煩死了,又髒又臭,又吵又鬧。

    」符揚喃喃抱怨,「一有小孩,生命全給他們絆住了,我們絕對不生小孩!」 「那你就就節制一點啦!」臉紅的她故意推推他肩膀。

     符揚咕哝一聲,無奈地退開來。

     趁情況受到控制,她連忙閃向安全地帶,「我要先出門了,今天的期末報告一定要在九點以前交到助教那裡。

    」 「先吃完早餐,我再載妳去學校。

    」符揚對她勾勾手指,率先入座。

     成萸頓時警覺地望他一眼。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她搖搖頭。

    「昨天你到校門口接我,有幾個同學差點認出來,幸好我們離開得快。

    」 「怎麼?我就那麼見不得人?」符揚的黑眉嚣張地一揚。

     「剩幾個星期就畢業了……」她輕聲說。

     為了讓她能安心地在英國讀大學,他們兩人都同意,不讓同學知道她丈夫就是知名度日益升高的「F.Y.」,對她日常生活的困擾會比較小。

     英國的小報文化是舉世皆知的,符揚也舍不得讓她一天到晚在外頭躲攝影機,她從來就是怕生的個性。

     「好吧!早點回來,我傍晚回來接妳,晚上一起去Sketch吃飯。

    」每次她一拿出這副軟軟的口氣央求,他就投降了。

     「嗯。

    」她溫柔微笑。

    「晚上見。

    」 ******bbs.*** 最後一個學期,成萸的課已經很輕,到了下午就沒課了。

     想到第一年來英國,當時語言不通、環境不熟,觸目所及都是白膚淡發的洋人兒,心裡滿滿都是逃跑的沖動。

    每一天從語言學校回到公寓裡,躲在浴室中都隻能彷徨哭泣着,想念台灣,想念哥哥。

     這一路走來,都是符揚在撐持一切。

    頭一年他甚至把工作量降到最低,每天就是陪她上語言學校,接她下課,一起吃飯逛街上圖書館,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在她身旁。

     成萸不是不感激的。

     但也無法避免地想到,如今的離鄉背井和彷徨無助,不也是因為他嗎? 每次心裡對他的行止有一絲好話,馬上就會再冒出一個推翻的想法,接着再因為自己輕易質疑人家的善行而感到心虛;從小到大,這種矛盾情緒已經變成常态。

     總之,他們已經結婚了,走到這樣的結果,她已無力改變太多。

    心理上隻有一種自我安慰的感覺──起碼這個選擇,是所有選擇中,損害性最小的一個。

     成渤完成了碩士學業,回台灣接下符伯伯的計算機公司,不必再為她犧牲,而她有一個在外人眼中看來絕對是美滿理想的歸宿。

    一個女人的一生,還能要求更多嗎? 認命了。

    五年就這樣安安穩穩地過了下來。

    她不再多想,不再多看。

     既然下午沒課,離晚餐又還有一點時間,成萸晃到倫敦最大的百貨公司去。

     下個月她畢業之後,符揚答應帶她回台灣看看親戚朋友,她得幫台灣的親友買些禮物帶回去。

    這些年來幾乎都是符家和成渤來倫敦看他們,符揚的工作忙碌到讓他們沒有太多時間離開。

     大哥上個月才來英國出過一趟差,他的禮物不太急,倒是荔帆姊那裡,得替她多帶兩條絲巾回去。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哥哥和荔帆姊今年後半年應該會結婚吧?上個月成渤來的時候,成萸注意到他多看了兩眼街上的結婚禮服櫥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