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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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瘦弱、飄逸。

    尤其這幾年學習雕刻下來,他動不動要搬動一些巨木素材,又或者上山下海找一些中意的印石,結果就是原本魁梧的骨架上長出層層的堅實肌肉。

    如果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這是個十七歲的少年而已。

     他可能是全世界最不像藝術家的藝術家。

     「要你管。

    」符瑤在棉被裡小心翼翼把情書藏回衣服底下,才敢下床。

    「好了,我要回去換衣服了,小萸,妳要等我一起出門哦。

    」 「嗯。

    」 符揚凝住她,清曼晨光投進來,将她籠罩在若有似無的光圈裡,染得一身的清晖,他銳利的眼眸變得深黑專注。

     「快一點。

    」他終于說,口氣比起跟妹妹說話,簡直柔軟了不下十倍。

     「我已經好了。

    」成萸對他的改變沒有什麼感覺,連忙背起挂在穿衣架上的書包。

     「如果你趕時間可以先出門,小萸可以搭我的車去學校。

    」符瑤乘機開條件。

     「成萸跟我一起走。

    」符揚表情和語氣一樣酷。

     「小萸從小學就是坐我的車一起上課的,幹嘛上了國中你就把她搶到你那一車去?莫名其妙!你現在念的是高一,這位大哥,高、中、部耶!我們兩個都是念國三,小萸跟誰一起走比較順路?」符瑤有機會就喜歡跟哥哥唱反調。

     符揚連吵都懶得跟妹妹吵,直接拉過成萸的手往外牽。

     「走,吃早餐!」 ***bbs.***bbs.***bbs.*** 開車到兩人就讀的國高中約莫需要半個小時,一上車符揚便抽出書包裡的宣傳簡介,細細閱讀。

    肖似母親的五官仍然一貫的矜貴,一貫的酷傲。

     「那是你『金石個展』的DM嗎?」成萸随口問道,以為他在讀自己在市立美術館個展的宣傳手冊。

     「那種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符揚揚手讓她看看自己手中的DM,再順手幫她把左鬓滑落的烏絲别到耳後去。

     原來是下個月要來台灣巡回的「國際藝術雕塑節/亞洲巡展」。

     「你以前雖然開過幾次畫展,這回卻是第一次的金石印刻和木雕個展呢!」她輕輕提醒。

     「那種事有什麼好關心的?」 即使台灣藝術圈正為這位「天才少年雕刻家」震蕩不已,而且也引起了鄰近國家藝術圈的重視,他隻覺得是一群無聊人士在附庸風雅,毫不值得興奮。

     說他外表很不「藝術家」,他的内在卻又極為此道中人。

    他有一套自己的标準,行諸于「符揚的世界」,而超出這套标準以外的事,他從來不關心。

    這種自我中心、唯我獨尊的性格,多年來從未改變過,也從不覺得有必要為任何人改變。

     某方面來說,符揚也有傲慢、讓人不得不把他捧在手心上的本錢。

     雖然他接觸篆刻和雕塑的藝術隻在近兩年而已,可是他别出心裁,以學習多年的繪畫技巧為根基,及兩年略有小成的書法,将篆印之道結合繪畫,形成一門新的領域。

    由他設計出來的印石,既有中規中矩的文字書法,也含風格獨具的版畫之形,乃至于後現代風潮的圖象,創意之豐,技巧之精,令人驚豔。

     符氏夫婦率一家大小參加過個展開幕會,成萸個人印象最深刻的一個作品,是一座一尺高的黃楊木觀音像。

    迥異于常人精雕細琢的觀音,符揚卻是使用樸拙的刀法,僅以三、兩筆鑿出觀音的外形輪廓,卻栩栩如生,不容錯認;坐底則削平,刻成一個三寸見方的青印,印中反以細緻工筆,雕出伏魔将軍的粗豪姿态,及篆字的「韋馱」兩字;一端各一神,取其與觀音「對面夫妻」之意。

     整個作品拙中藏細、細中見拙,反璞歸真,有走意識型态的神韻,也有走工筆描繪的寫實。

    真難想象如此出彩的作品,竟是出自一個兇猛惡男手中。

     即使從小對他少有好感的成萸也不得不承認,他确實一身才華。

     她不再說話,擡目看着窗外街景。

    眼間、耳間、鼻間全是他強烈的存在感。

     符揚看完DM,随手往書包裡一塞,不期然間,瞄見外側夾袋裡露出來的一小角粉紅。

     這是什麼鬼東西?他凝着濃眉抽出來,一個粉紅色、熏得香噴噴的心形信封,讓他瞪了良久良久。

     「這是妳放的?」 她無辜地搖頭。

     「誰放的?」土霸王快要發作了。

     「大概是瑤瑤。

    」她撇清道。

     「無聊!」他輕哼道,直接送進車上型碎紙機裡消滅掉。

     「人家女孩子喜歡上你,又不是她的錯……」 「難道是我的錯嗎?」符揚嘲諷道。

     「寫情書隻不過是向你表達她的心情而已,你就算不想接受她,也不要這樣輕賤人家的心意。

    」平時她是絕對不會自讨苦吃到去跟他争論這個,可是瑤瑤方才的話,總讓她覺得滿身不安。

     倘若讓他盡早交個女朋友,她是不是就可以解脫了,再不用一天到晚被他指使來、指使去。

     「笑死人了,她喜歡我是她的事,我有什麼義務要接受她的表達?如果全世界的女人都喜歡上我,我也得一個一個讓她們表達不成?」她一幫腔,符揚更沒好氣。

     「抱歉,是我多事了。

    」算了,還是不要在土霸王的氣頭上跟他争勝。

     「妳确實很多事!」符揚挖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