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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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兩老商量好了,晚上由惠晴親自下廚,做一桌好菜;廷山主動打電話約紹文過來吃飯。

    當然,他們在早餐時已經跟雨桐叮咛了無數遍,要她無論有多麼忙,晚上一定不能缺席。

     雨桐聽父母說邀了紹文,看出他們不願也不能得罪楊家,忍不住皺了皺眉,明知多餘還是不甘心的問:「耀晖呢?你們什麼時候也邀他來用餐?或是,今天怎麼樣?大家都到齊了,一塊兒把問題解決掉,好不好?」 「雨桐,不要胡鬧!」惠晴厲聲制止了她。

     「雨桐,這麼多天了,難道你還沒有想通嗎?」廷山努力的抑制自己的怒氣,委婉的問。

     「想通什麼?爸爸,你很奇怪!對於我所要求的,你總是這樣,從不确切的告訴我行或不行,卻很『民主』的允許一段時間來讓我想通!哈!」她說著諷刺的笑了一聲,随即背起放在茶幾上的背包,有意忽略母親為她準備好在餐桌上的牛奶、面包,很快的往門口走去。

     走了一半,雨桐似下了什麼決定,轉過頭說:「我想通了。

    」她定定的看著廷山,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爸爸,我們隻能有一個選擇,是不是?我不敢問爸爸要什麼了,隻求不要拿我的一生幸福去豪賭!」 「你站住!」廷山暴怒的喊住她。

    「你給我解釋一下,什麼叫做拿你的一生幸福去豪賭?」 「雨桐,快跟你爸道歉,快啊!」惠晴焦急的說。

     「為什麼當初要移民英國?你們把在台灣辛苦賺來的錢,全部輸到英國了,這難道不算是一場豪賭嗎?楊伯伯好心,挽救了爸爸的事業,可是我活該倒楣當你們的禮物嗎?道歉?媽,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你卻要求我向爸爸道歉?我不懂,難道隻因為我忤逆了你們對我的不合理要求嗎?那麼你們對我的不合理要求在先,你們是不是應該先跟我道歉呢?我喜歡耀晖,決定和他厮守終生,至少先請求了爸媽許可;而你們呢?你們是硬将我許配給楊家的我的親生父母呵,你們讓我覺得我被出賣了!媽媽,我該道歉嗎?」雨桐握在門把上的手輕顫著,語調略微激動的說出了積壓在心中很久的不滿。

     廷山在極短的幾秒鐘内先是完完全全的怔住,沒有任何反應;接著就老羞成怒起來,他是被雨桐說到痛處了,但他不準!他不能允許雨桐的口沒遮攔!最起碼他還要維持著自己的威嚴——即便是生意垮了,全家陷入困境中,也不讓任何人恥笑他的! 「你要造反了?啊?你要造反了是不是?」廷山用力拍了餐桌一下,低吼著說。

     「廷山,你别發怒嘛!别跟小孩子生氣,氣壞了身子多不劃算!好了好了,你吃早餐,雨桐那邊我會去跟她談談的!」惠晴一面安撫著廷山,一面向雨桐使眼色,示意她趕快出門,免得氣氛更僵。

     雨桐順著媽的意思出了家門,一路在想,剛才話的确是說得重了,照爸爸的個性,他絕對是受不了的;可是這些話放在心不說,他又怎麼能了解做女兒的苦處呢?她可以想像父親現在有多憤怒,也猜想得到母親會如何安撫勸慰他。

    她輕歎了一聲,一向知道自己力量微弱的,隻是沒有想到竟微弱至此!她是該說的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父親還是一貫的嚴厲霸道,母親也照常是委曲求全,到最後,好像錯的仍然是她這個大逆不道的女兒。

    而這,還要她怎麼說呢? 到了辦公室,首先觸及的是杜耀軒關懷的眼神,她不由想逃開這無法負荷的關心。

     最近這些日子,看見雨桐一天比一天蒼白消瘦,驚得耀軒心中隐隐作痛,他不懂,難道所謂「震撼」的愛情,就是将人磨蝕得形容憔悴嗎? 「雨桐,我注意你很久了,一直沒敢主動詢問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他堵住她的去路,不給她閃躲的機會。

     「什麼?」她一怔,看出他眼的憐憫同情;心虛的忽略過他的問題,無意識的反問了一句。

     「耀晖不好,是不是?他讓你更瘦了!」他直逼問題核心,讓她無所遁行。

     「不是。

    」她低著頭,輕聲的說。

     「不是嗎?那是怎麼回事?你看起來怎麼這麼憂愁?」 「有沒有聽過,『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她安詳甯靜的說。

     這次換他怔住了,好一個「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反正都不關他杜耀軒的事。

     「對不起,我太多事了。

    」他有點懊惱的說。

     「不,别這麼說!你和月華關心我們,我們都很感激。

    隻是感情這事,是如人飲水,我的感覺,你不一定感受得到;我的困難,也沒有人可以幫得上忙。

    但是放心,我們一定會努力的!」她說完,朝他笑了笑,自己也覺得在和耀軒的談話中,重獲了信心。

     「雨桐,希望你知道,不管遇到什麼,我和月華會一直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