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關燈
就這樣,江春陵像是個要參加面試的新人,怯怯地跟在邱琴子後面走進駱瑩家裡。

    看着前方窈窕、毫無老态的身影,江春陵突然想到:要是駱瑩也像她媽媽一樣難搞,那她今天下午可能要度時如年了。

     ***bbs.***bbs.***bbs.*** 邱琴子畢竟還算是個有常識的女人,還懂得待客之道。

     她泡了一壺色澤美麗、氣味芳香的玫瑰花茶出來。

     照理說,沒有一個女人會不喜歡下午茶優雅的氣氛,偏偏江春陵就是喝不慣這種帶有人工香氣的花茶,即使是倒在一隻晶瑩剔透的水晶杯裡也一樣。

     「請用茶點。

    」 邱琴子知道自己經常予人冷淡的感覺,所以當她看見江春陵根本沒有舉杯喝茶之意時,不禁開口招呼。

     「謝謝。

    」 江春陵盯着桌上那杯粉紅色的液體和一塊看似自制的戚風蛋糕,即使口裡的唾液是因為自己買來的酸酸甜甜的藍梅乳酪起司蛋糕而分泌,但兩相比較之下,她還是甯可先品嘗主人家的那塊戚風蛋糕。

     有時候貌不驚人的東西,卻隐藏着異常的美味呢。

     這是江春陵咬下蛋糕時的感覺,她立刻真心贊美: 「哇!好好吃喔,這蛋糕是您做的嗎?」 「全台灣獨一無二,不,或者應該說是全世界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這種口味的蛋糕。

    」 邱琴子嘴角泛起一絲得意的笑,但随即一閃而逝。

     「真是太美味了!我想駱瑩一定也得到您這麼棒的手藝吧?邱小姐,請您一定要把這個食譜寫給我,我一定要叫我媽做給我吃!」說完,毫不客氣地大啖了起來。

     這個小姐還真有趣。

     說的話有些無厘頭,有點傻、有點寶,甚至不大懂得「出門看天氣,進門看臉色」的道理,邱琴子想,她的媽媽一定沒有好好教過她。

     邱琴子望着江春陵大剌剌的言行舉止。

     心想,她甚至連駱盈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莫非她前世是那條大笨牛梁山伯轉世的?一點職業sense都沒有。

     「妳說妳叫什麼名字?」用的是調查局官員的口吻。

     「啊?我剛才沒說嗎?不會吧?我記得有自我介紹過……」江春陵慢半拍地回想。

     「妳不說也沒關系,我隻是想知道是哪個編輯負責我們家駱盈的小說,看看是否有需要換人做做看。

    」 「不不不,邱小姐,我再次跟妳鄭重介紹一遍,我叫江春陵,一江春水向東流的『江春』,加上武陵農場的『陵』,江春陵。

    」 「那不就是丘陵的陵?這名字不太好。

    春陵?好像古代皇帝的陵寝。

    妳知道什麼叫陵寝嗎?」邱琴子賣弄着她的中文造詣,似在考她。

     江春陵一聽,不禁皺起眉來。

    怎麼駱瑩的媽媽這麼難搞啊? 再怎麼說她也是個文字工作者,當然知道陵寝就是陵墓嘛!也就是皇帝死後下葬的地方。

    然而,她不怕接受考試,卻對邱琴子批評她的名字感到一點點不滿。

     「對不起,也許是我父母的疏忽。

    但我媽曾經說過,她希望我長成像春天雪溶時的一道白绫瀑布。

    也許是當時筆誤才會寫錯字,但這畢竟是父母賜給我的名字,希望您不要随便批評,如果您願意,可以叫我阿春,我媽都是這麼叫我的。

    」 江春陵一口氣說完,說完之後,才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反應太過,說得有些誇張。

     心情紊亂之際,不禁胡亂拿起那杯已經涼掉的玫瑰花茶,猛然喝下一大口,以掩飾心中的不安。

     邱琴子倒也沒加以反駁,隻是冷靜地端着花茶優雅輕啜,彷佛沒聽見她剛剛那番義憤填膺的說話。

     這反而讓江春陵感到小小的尴尬,于是隻好強裝鎮定,将視線往屋内的四周掃視,努力地想找話題聊。

     「看來駱瑩一定很愛幹淨,要不然就是有請菲傭打掃,我發現地闆上連一根長頭發都沒有,哪像我在家裡被我媽叫成掉毛狗,而且還分季節性的,特别是在秋天最容易掉頭發了……」 廢話!她兒子駱盈又不是女人,哪來的長頭發! 而這女孩的臉皮也真是夠厚了,也不想想才第一次見面,就大剌剌的八卦起自己的居家生活,擺明着就是少根筋。

     邱琴子冷然瞥她一眼,終于忍不住開口說: 「妳看這裡有菲傭的影子嗎?」 言下之意,似在怪她暗指邱琴子正扮演着菲傭角色。

    真是沒禮貌! 「喔,我沒有其它意思……我并不是說妳是菲傭……」 怎麼搞的!居然愈描愈黑了。

     邱琴子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