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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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狂飙了數英哩,吱地一聲煞住,停在郊外一座景緻優美,私人管理的幽靜墓園外,賀司令一躍下車,管理員見了他,立刻走出管理室幫他開門。

     他不發一語,神情肅穆,大步入内,晚風拂亂了他的發,揚起他身上的風衣,他不為所動,順着一排昏黃路燈循徑走向父親的石碑,終于看見那小女生了! 她光着腳丫子,衣衫單薄的倒卧在大理石碑旁的水泥地上,長發散成黑幕,他沒看見她的臉,隻見她的兩隻鞋散落在地,手邊還有一罐傾倒的酒瓶,十足的放浪形骸。

     枯坐在她身旁吹冷風的仆人,一見到他就像看到救兵似的面露喜色,蹒跚地起身說:「先生,您終于來了,夫人她……」 「你回去吧,我會處理。

    」賀司令一揮手,仆人起身恭敬行禮後告退。

     四下隻剩兩人,陰冷的風兒卷起地上的落葉,賀司令表情冷凝,兩眼炯然地瞪着她,并沒有上前去扶起她。

     這夜涼如水,她怎會一個人跑來這鬼地方裡喝悶酒,還喝得醉醺醺? 他以為她是去了迪斯科舞廳瘋,随便勾引男人鬼混而樂不思蜀的忘了回家,結果事情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

     但這并不會使他對她産生任何敬佩之意,也不會因此改變對她的看法。

    他無法因此就被說服,将她看成一個對父親仍有留戀的繼母,他不相信以她的年紀會愛上一個老人家,那實在太荒謬了,如同他絕不會愛上一個老婆婆的道理一樣,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也不可能,除非他瞎了! 他蹲下身,撥去她臉上的發絲,她白淨的臉上流露着一絲痛苦,逸出一句:「好冷……」 他想也沒想的脫下風衣罩在她身上。

    「你最好跟我回去,别在這裡鬧笑話。

    」這聲冷淡的警告和他照料她的舉動相矛盾。

     「頭好痛……」千尋意識不清地呓語。

     「喝那麼多酒,頭不痛才怪。

    」賀司令沒好氣地說,拾來她的兩隻鞋,扣住她白皙的腳踝,套回她的腳上。

     「快站起來。

    」 她沒有回應。

     「聽到了嗎?」 四下隻有風聲。

     賀司令俯視她,發現她已昏沉地睡去,他雙眉一沉,隻好伸出臂膀支撐住她的腋下,架起她,她不重,身子軟綿綿的像羽毛般輕盈,但她神志不清,隻要他稍一不慎放開手,她就會立刻跌到地上。

     他煩躁地攬住她的腰,将她牢牢定在身側,往前走沒幾步,她歪斜的腦袋倒在他的胸前,發上柔媚的香氣和她呼吸間醇厚的酒味撲鼻而來,他胸口一陣緊窒,無端地感到惱怒。

    「聽着,我不會抱你,你最好給我醒來。

    」 他的警告無效,她仍是軟趴趴的。

    他眉一擰,當她是木偶似的,架着她走出墓園,将她放到車裡,甩上車門。

     他一坐進駕駛座,她已倒在煞車杆上,他費力地把她移開,重新把風衣罩回她身上,把她固定在椅子上,拉來安全帶系上,接着發動車子,火速地駛往回家的路上。

     這一路上,昏睡的她時而呓語,時而流淚,完全沒有清醒,他還得分神把她老是歪斜的腦袋移回原位。

     平穩地把車駛進自家院落後,她仍睡着。

     「喂,」他不客氣地搖醒她。

     千尋終于很不情願地睜開眼皮,滿眼茫然,像是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醒了就自己下車。

    」他撂下話,逐行下車;繞到車前,見她還杵在位置上,表情微醺,傻傻的不知在幹麼,他再無耐性,兇巴巴地開了車門,「請」她下車。

     「你最好快回房去,别再讓任何下人看見你的醉态,聽到我說的嗎?」 千尋迷蒙地望了他一眼,神遊太虛的她根本還沒回魂。

     賀司令隻好再次動手,傾身替她解開安全帶,扣住她的手把她扯出車外,她虛軟的身子搖搖晃晃的直往他身上撲。

     他面色繃得死緊,胸口也繃得死緊,低吼:「快走開!」 她沒聽進,還把他的胸膛當靠墊。

     「你給我清醒!」他再吼,使勁扣住她的肩推開她。

     此刻毫無招架能力的她,因而重重地摔跌在地。

     出乎意外的,賀司令并非無動于衷,他覺得自己的心好似被重重擰了一下,他絕無傷害她的意思,心煩意亂地出手要扶起她。

     「嗚……」她發出低低的嗚咽聲,挪了挪身子。

     他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收起抱歉的感覺,表情極冷地盯着她。

     千尋伸出手撫着額,她覺得自己好象看到賀司令了,是幻影嗎?就連幻影也是一副對她不屑的嘴臉? 他的吼聲,逼真得教她頭痛。

    她現在是在哪裡呢? 她撫觸地闆上冰冷的白石,記不起自己為何會在地上,她試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