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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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兒哭得昏昏沉沉,伏在水志遠屍體上睡着了,醒來又哭,李傳燈怕她哭壞了身子,自己隻有強忍了悲痛,溫言勸導水杏兒。

     傷痛一夜,天色漸明,李傳燈知道遲疑不得,背了水志遠屍體去先前挖好的坑裡,牙一咬推土埋了,水杏兒呼天搶地,李傳燈也痛哭一場,跪在墳前,暗暗叫道:“師父,你放心去吧,我會帶師妹去流雲山莊,好好地照顧她,保證絕不叫任何人欺負她。

    ” 将水杏兒勸回鐵匠鋪,收拾了兩件衣物,鎖了門,動身趕赴流雲山莊,出門不遠,前面十幾騎如風而來,馳過兩人身邊,到鐵匠鋪前一停,複又前奔,隐隐傳來話聲:“奇怪,尹師弟明明說跟下來了,怎麼烏老怪沒出現,他自己也失去蹤影了。

    ” 這十幾騎,原來是天南劍派接應尹棋的人馬,李傳燈兩個若遲動身得一刻,天南劍派的人到鋪子裡一問一看,非出大纰漏不可。

     到前面集上,李傳燈租了一輛馬車,他在烏鐵翼身上着實搜出些金銀,倒不缺錢用,水杏兒坐車裡,他和車夫同坐,一路上見着不少武林人物,惶惶如沒頭的蒼蠅,自然都是為滅唐匕的事。

    衆口一詞,烏鐵翼太鉸猾,帶着滅唐匕,不知藏去了什麼地方。

     李傳燈側耳聽着,厚厚的嘴唇緊閉着,所有經過的武林人物自然都要看他一眼,卻也就是一眼而已,對這樣一個憨頭土臉的鄉下少年,實在是誰也沒有興趣看第二眼,誰又能想得到,兇名赫赫的紅衣惡鹫,就是死在這個憨頭土臉的少年手裡。

     在路不止一日,進入了浙江境内。

     水杏兒終是年少,漸漸的便忘了悲痛,她是第一次出遠門,經過那熱鬧繁華之處,不免樣樣好奇,李傳燈對她千依百順,兜裡也有錢,但凡她愛的,都買給她,看着她笑魇如花,自己心裡便也如吃了蜜糖,分外甜美。

     這日水杏兒偶爾想起父親,哭了一回,在李傳燈勸慰下,慢慢收入淚水,要李傳燈把玉佩拿出來,那玉佩和一般玉佩不同,形狀象是一枝令箭,中間還有一根血線,象是生在玉中一般。

    翻來覆去看了一回,道:“爹爹那天的話沒說完,想不到他竟是七大劍派之一流雲劍派的大弟子,卻怎麼隐去那小村子裡打鐵,他說他師弟師妹對他誤會極深,卻不知是什麼誤會,師哥,你知道嗎?” 李傳燈搖頭:“不知道。

    ”這些天,他也一直在琢磨水志遠臨死前的話,水志遠似乎是因為一些什麼事,引起了師門的誤會,所以隐居雙龍村做了鐵匠。

    那誤會似乎和玉佩有關,而且,聽水志遠話中的意思,玉佩可以解釋當年的事,可他又說要到那實在過不去的坎兒才拿出玉佩,這玉佩上藏着的,是個什麼樣的故事,他為什麼不肯輕易拿出來呢? “師父為人,先人後己,重情重義,他絕不會做對不起師弟師妹的事,當年的事,一定是他師弟師妹誤會了他,這玉佩就是個關鍵,若有機會,我一定替師父解釋清楚,他是流雲劍派的弟子,排名還在掌門師叔之上,早年必定聲名赫赫,我可不能讓他就這麼默默無聞的埋骨荒野。

    ”李傳燈暗下決心。

     流雲劍創自唐初火雲道人,劍勢綿密流暢若行雲流水,卻又于平淡處暗藏殺機,當年火雲道人仗此劍法縱橫天下,實是劍道中一門了不起的絕學,近百年來,流雲劍派雖再未出過火雲道人那樣的頂尖高手,卻也根基漸固,終跻身七大劍派之一。

    流雲劍派這一代掌門人叫甯劍仁,一手流雲劍爐火純青,已是武林一流高手,夫人叫肖紫衣,是上一代掌門肖重的獨生女兒,劍術據說不輸于夫君甯劍仁。

    夫婦倆也隻有一個獨生女兒,叫甯鳳,劍術不錯,身世驕人,芳名赫然便列到了風雲十七劍之中,弟子中,肖紫衣族侄肖乘龍也名列風雲十七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