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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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一個小妹妹吧,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葉慈揚唇一笑,毫無異議地由着他幫她吹幹頭發。

     輕輕地撥弄着她的秀發,孟品軒一小撮一小撮很有耐心地吹幹,撩動的長指帶着溫柔的韻緻,仿佛情人的愛撫。

     「好舒服喔!」舒服地歎了一口氣,她閉着眼睛微笑地說:「小時候我母親也是這麼幫我吹頭發,她的手好輕、好柔,到現在我都還記得很清楚,那種感覺真教人懷念哪!」 聞言,他微訝,這是她頭一次主動談及自己的事。

     今天下午李姐和她說的話他全都聽到了。

    在「尋路」工作将近一個月了,她确實不曾談到一丁點有關自身的事,就連别人在閑聊中無意間問起,她也隻是微笑帶過,不多置一詞。

    這一點他雖早已留意到,但因為一向不過問别人私事的原則,所以他也不會去探問一些屬于她個人的事。

     不過,他得承認,當他得知她是優秀的T大高材生時,心裡着實有些驚訝與不解。

     他的疑惑和李姐相同,盡管她後來做了一番解釋,可不知怎地,他心裡卻隐隐覺得事情并非如她所說的那麼簡單。

     「聽小彤說,妳的母親已經過世了。

    」帶着不經意的語調說着,他的手像梳子般輕柔地耙梳着她的發。

     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她的母親應該在她還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否則剛才她的聲音不會充滿着濃濃的思念之情。

     「是啊。

    」葉慈睜開眼睛,淡淡一笑。

    「她在我國小四年級的時候過世的,已經好多年了。

    」 「妳的父親呢?」仍是漫不經心閑聊的語調,渾然不覺自己正一步一步地試着探索她、了解她。

     聽到「父親」兩個字,她唇邊的笑容淡了些許。

    「他的工作很忙,常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我很少有機會見到他。

    」 孟品軒輕點了下頭。

    「自己一個人一定很辛苦、很孤單吧?」雖然她用輕快的語調說着,但略微繃緊的肩部線條仍不經意洩露了她的情緒。

     她沉默了一會兒,而後聳聳肩,笑道:「老闆你不也一樣自己一個人嗎?」 「我和妳不同,我比較幸運,父母在我成年後才過世。

    」頭發早已吹幹了,他的手卻還眷戀地輕撥着,感受柔軟如絲的發觸。

     「老闆,我如果在這裡睡着了,你千萬别叫醒我啊。

    」她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他笑了笑,也不再多問,今天的自己有點反常。

     「還是沒找到合适的房子嗎?」很配合地将話題帶開。

     「唉!」她誇張地大歎了一口氣。

    「老闆,你有沒有聽過『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什麼意思?」他微一皺眉,不明白這句話和她找房子有什麼關聯。

     「意思就是我住慣了老闆你這處金窩,外面的狗窩就很難入得了我的眼了!」葉慈解釋道。

     金窩?!孟品軒不覺莞爾。

    「我想我這裡還稱不上是金窩,妳太誇張了。

    」 「一點也不誇張。

    」她又閉上了眼,一臉滿足的笑。

    「這裡是我住過最舒服的地方了,不僅有免費的冷氣,還供應美味的早餐和宵夜。

    老實說,我還真不想搬出去,真想象李姐說的,幹脆賴着不走算了。

    」 「既然不想搬,那就别搬了。

    」 孟品軒不假思索地脫口道,話一出口,自己先楞住了。

     聞言,葉慈也楞了一下,随即睜大眼往上瞅着他,直問道:「可以嗎?我真的可以繼續在這裡住下去嗎?不必再四處看房子、找房子了?」 她臉上的驚喜讓他又是一楞,那雙美麗生動的大眼睛正對着他閃閃發光,忽然間,他心頭湧上一股熱,呼吸微窒,忘了自己剛剛說了什麼話。

     「老闆?」她又喚了聲,目光充滿企盼地緊盯着他。

     「嗯哼……」孟品軒很快地回神,清清喉嚨後才開口道:「我的意思是……就照妳之前提議的,妳可以在這裡繼續住下去,房租就從妳的薪水裡扣除。

    」 一邊說着,他心裡一邊覺得有些氣惱,不過不是針對她,而是針對自己。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他的理智跑哪去了?在這之前他可不是這麼想的,今天晚上他真的是太反常了! 隻是,說出口的話收不回;而且,望着她感激的眼神、燦笑的臉龐,他還能說什麼?誰拒絕得了那樣一張笑臉? 他不由得想起,這三個多星期他和她共處的點點滴滴。

    她很容易滿足、很愛笑、很會說好聽話,他發覺有她在的這段日子他很開心。

     當然,這并不代表在這之前他就過得不快樂;隻是,快樂和痛苦一樣,是比較而來的,自從她來了以後,他的生活确實比從前生動、有趣多了。

     「老闆,我有沒有說過,你是我遇到過最好的老闆?」她的狗腿功又來了。

     「是喔!」他搖頭歎笑,不自覺地就想伸手捏捏她挺翹的鼻頭,然而伸出手的那一刻,卻又突地止住,并快速收回。

     真是見鬼了,他今天晚上到底是怎麼了? 在心裡暗自咒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