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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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天山毒婦拜畢,起身又趕到上清道長面前,深深鞠了一躬,然後,才轉身跟其他諸人分别見禮。

     毒煙擺手叫司馬玉龍在她和梅男之間的空位上坐下。

     跛仙翁正向跟天龍老人說完話的笑臉彌陀喊道:“這兒來,員外,咱們拼兩盅。

    ” 笑臉彌陀搖頭笑道:“太擠,太擠,而且,你們那一席都是坐的掌門人,我這張臉,不用打,已經夠胖的了。

    ” 跛仙翁笑罵道:“跛子本來還想賴着不走,給你這一叫破,跛子可也坐不下去了,好,跛子遷就你,坐到你那邊去如何?” 衆人齊都哈哈大笑。

     重新坐定之後,司馬玉龍向梅男笑問道:“你們剛才在喝誰的彩?” 梅男将跛仙翁諒解桃面騷狐的經過,約略說了一遍。

     司馬玉龍聽了,肅然起敬,連忙端起自己的酒杯,趕至右邊一席,恭恭敬敬地,向跛仙翁敬了一杯。

     跛仙翁直樂得哈哈大笑不已。

     司馬玉龍歸座,天龍老人向他問起遲到的原因,司馬玉龍皺眉道:“玉龍和韋老前輩會合是在丐幫潛江分舵,三天前,我們便自潛江動了身,依韋老前輩計算,一路上如無耽擱,準可在今天午時以前趕抵此間。

    果然,韋老前輩估計完全正确,我們在今天辰牌時分,就已到達嶽陽北面的城陵機。

     “城陵機到這兒,一共才那麼幾裡路,以韋老前輩和玉龍的腳程來說,當然不會将這幾裡路放在心上。

    我們一看時光還早,犯不着作急,便開始放緩步伐,一面走着路,一面說笑起來。

    ……喂,韋老前輩,底下的,由您老接着說說如何?” 說至此處,司馬玉龍突然将話頭向笑臉彌陀身上推過去。

     衆人甚感不解。

     “沒有空!”笑臉彌陀哈哈大笑道:“我要喝酒。

    ” “就在這個時候,怪事來了!”司馬玉龍面微酡,無可奈何地繼續說道: 當我們二人經過一座樹林時,我們同時聽到了一陣滲和着吃吃而笑的私語。

    因為今天的日子不同,而且又在嶽陽附近,一旦碰上這等大有蹊跷的事兒,我們如何肯予放過?當下,我跟韋老前輩互望一眼,便即悄悄停下步子來,笑語立即清楚地傳人我們的耳中:“姐姐!” “唔。

    ” “咱們師父将一個司馬玉龍形容得如何如何,我看呀,嘿嘿。

    ” “你看怎麼樣?妹妹?” “我看呀?”簡直有點笨頭笨腦!” “何以見得?” “你沒見連我們在罵他,他都沒有發覺,這算是什麼掌門人?” “妹妹,你這一罵,豈不連那矮冬瓜也給罵上了?” “那個矮冬瓜有什麼了不起?姑奶奶罵他,又怎樣?” “噓,輕點。

    ” “做啥?” “人家若興師問罪又怎辦?” “他們敢?” “萬一惱羞成怒了呢?” “别瞎擔心,那種人的臉皮老得很。

    ” “嘻嘻……嘻……嘻” 接着,是一陣嘲諷的低笑。

     笑聲,就在我們身後不遠。

     這種事情,來得實在太過突然。

    很顯然的,我們身後說話的那兩個,是一對年輕的姊妹,細察她倆的用意,頗似有意激怒我們。

    同時,司馬玉龍直覺地猜想,以她倆的年齡而有這番舉動,一定是受了别人的指使! 不然,她們怎知我司馬玉龍的名字? 另外,還有一點,頗令玉龍和韋老前輩同感訝異,就是藏身林中的姊妹倆,武功一定高得相當驚人,因為,她倆究竟是什麼時候綴上我們兩個,我們居然一無所知。

    若非她們故意出聲讓我們警覺,我們根本不知道有人跟在我們身後。

    這種輕身功夫,又在光天化日之下,要蒙過我司馬玉龍,還不算什麼,但現在居然連韋老前輩也給蒙過了,實在令人難安。

     兵書上,有所謂三十六計之說,而每一條計謀,都不外一個要素,就是想盡方法讓自己的布置得到預期的效果。

    現在,我們既知對方旨在激怒我倆,若是我們兩個不讓對方激怒,她倆便算白費心機,徹底失敗了! 所以,依玉龍當時的意思,本預備裝作充耳不聞,一走了之但是,韋老前輩卻不願意那樣做,我,當然得聽他老人家的。

     當下,韋老前輩朝我比了一個手勢,意思是:上!我點點頭,表示無可無不可。

     于是,我跟韋老前輩,同時猛拔三丈多高,徑往發聲之處撲去。

    我們二人的身法,當然不會太慢。

    饒是我們二人身法快速,仍然未能将對方一下罩住。

    我們身形下落,對方卻于同時縱起,雙方僅是一步之差而已。

    就此一步之差,如果雙方功力相去不太懸殊的話,就夠趕個三裡五裡的了。

     敵我雙方,相距約有五丈。

    從背影上看去,前面姊妹倆,大的絕不超過雙十,那個小的,可能隻有十六七。

     姊妹倆,一身淡青短打,倏起倏落,有如兩隻青鳥。

    起初,她倆不尚沿着湖邊官道朝洪湖方向走,漸漸地,她們拐人一條荒僻的岔路,朝無人的方向飛奔而去。

     我看看天色,出聲将韋老前輩喊住。

     “再有裡把路,”韋老前輩埋怨地道:“我們就可以追上啦。

    ” “我們上了當呢!”我笑道:“老前輩,你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 “兩個妞兒定跟天地幫有關系。

    ” “怎見得?” “不然她們為什麼要選了今天在這兒攔路?” “老前輩以為,”我道:“她倆想誤我們的時刻?” “恐怕這尚是次要目的,這兩個妞兒可古怪得很。

    ” “那麼老前輩為什麼還要明知故犯地去上當?” “我笑臉彌陀就不相信有誰敢在我面前弄鬼。

    ” 這時,兩姊妹在半裡之外朝我們含笑招手。

     “算了!”我道:“她們既有意找我們的麻煩,決不肯就此罷手,以後的機會,還多得很呢!” “唔,這也對。

    ” 于是,我們掉頭回跑,一徑到了這裡。

    ……韋老前輩,玉龍有沒有将剛才所經過的情節,遺漏去一些什麼呢。

     笑臉彌陀笑罵道:“我恨死你說得那樣詳細。

    ” 衆人聽了,又是哄然一笑。

     最後,上清道長皺眉說道:“司馬少俠跟北邙韋兄在城陵機附近所遭遇的這一段,表面上看去,仿佛有點近乎玩笑,絲毫不帶任何兇險的征兆,但因發生的時間、地點、以及人物,我們可不能将它輕易忽略過去。

    ” 這時,天龍老人也同意道:“道長之言,甚有見地。

    今天武林各派能到的,可算都到得差不多了,而當今各派中,收有女弟子的,惟有華山。

    華山派的輕身術,别具一格,不但瞞不了本派韋老兄,而且,說句華山掌門人不多心的話,華山派的女弟子固然不會這樣做,若然,如說華山派兩個女弟子的成就能在司馬少俠和韋老弟之上,其誰能信?” 梅男點點頭。

     上清道長又道:“所以,我們首先得想出那兩個女孩子的來曆。

    ” “奉勸諸位,少費心血!”笑臉彌陀連幹三杯之後,大搖其頭道:“姓韋的是目擊者之一,我姓韋的說諸位想不出所以然來,諸位大可将此事暫擱一邊,談談别的。

    ” 天龍老人道:“那麼,我們來談正事吧。

    ” 上清道長道: “這事應由慕容老前輩主持。

    ” 天山毒婦道: 慕容卿僻居天山,數十年來,未曾入關一步,更由于一些武林同道對慕容卿的誤解,慕容卿早對江湖恩怨,心灰意懶。

    但這次天地幫的出現,由于不肖劣孫聞人龍衡山三代弟子大智僧的慘遭冤死,該幫有意跟我慕容卿拉上關系,說什麼,我慕容卿也隻好追随中原各派長者之後,略盡綿力。

    至于誰來主持這次大會一節,因為武當全真道友、華山梅叟、五行公孫長者都因他故未克參與,論年齡,慕容卿業已九十有五,在座諸位,都可說是我慕容卿的小老弟,我再推讓,反形見外。

    所以,慕容卿也就不客氣了。

     記得我那鳳丫頭向老身說起,此次嶽陽大會之形成,乃系苗疆桃面羅女俠暗中所促,如依天地幫主之約定,則應改在中秋夜于君山大會時,一次了斷。

     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現在,我們不妨先将雙方的實力比較一下。

     天地幫方面,能正式出場的,應自金牌香主算起,五位金牌香主,減去一位苗疆少俠,還有四位,外加三色老妖跟天地幫主本人,共得六位。

     回頭再看看我們這一方面,包括老身在内,現在已有十七位,我們這十七人,說句自己人聽的話,可說人人都能出手,所以說,在人數上,我們首先占了莫大便宜,就算天地幫得地利人和之優,我們還是不會吃虧。

    另外,我們如果計劃周詳,我們這一方面的人數,還會增加。

    例如武當尚有四位道長,衡山尚有降龍尊者,這幾位,我們都沒有計算在内。

     所以說在人數上,我們确占了絕對優勢。

     現在,我們不妨再将雙方的功力比較一下。

     天地幫方面,單一個三色老妖,已是無人能敵,如果老身與之相較,勝負之數,實在難蔔。

    至于天地幫主,據說其功力并不在三色老妖之下,我們這方面若派出司馬少俠,雖不緻落敗,但若想穩操勝券,亦是不易。

    剩下來的四位香主,又得出動我們四位掌門。

    ……經過這番比較,我們獲得另一結論,如果雙方會合一起,擺明了陣仗,按武林規矩分高低,雖然不免傷亡損失,但其結果,勝利将屬我方,則無疑義。

     在座諸位很瞧得起我慕容卿,這一點,我慕容卿是知道的。

     但假如諸位在聽了我慕容卿這番比較而大放寬心的話,那麼,諸位可就大錯而特錯了。

    ……慕容卿适才已将好的一面完全說盡,現在則請諸位聽慕容卿分析一下我們的危機。

     諸位當然明白,慕容卿适才所說的“我們”,是一種整體的力量,這種整體力量,幾乎包括當今武林所有名派的精華,假如我扪心自問,如果以我們任何一門一派的力量,單獨去對付天地幫的話,那将會有怎樣的後果呢?……好了,問題來了!……天地幫的人并不笨,凡是我們所想的一切,天地幫方面,必然也會想得到!試問,天地幫的人物願意自動走上敗亡的路子麼? 當然不! 這就是說,天地幫如将敵我雙方之情勢判明,勢必另走一條于他們有利的路!他們所采取的新方式,可能将是我們的緻命之傷。

    ……諸位,慕容卿說到這裡,大家心中有點明白了麼? 衆人沉默下來。

     “是的,老前輩說得不錯!”司馬玉龍點頭道:“據玉龍看來,前些日子華山和武當的例子,已證明該幫自食前約,中秋之夜,該幫決不可能在君山等候我們。

    ” 毒婦微笑道:“該幫所做的,比司馬少俠的想象更為徹底。

    ” “老前輩以為……該幫要将總壇搬離君山他去?” 毒婦微笑道:“這不是猜測,事實上,已經如此了。

    ” 一室之人,臉色全變。

     “老身是前天到嶽陽的!”天山毒婦歎息了一聲,說道:“當天夜間,老身便獨赴君山。

    先後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已将整座君山踩遍,結果發現君山已然沒有天地幫的蹤迹了!” 衆人默然。

     “這是一種很大的危機!”毒婦肅容繼續道:“俗語說得好,明槍好躲,暗箭難防。

    現在,該幫再度轉入地下,由半明而全暗。

    該幫看我們,像我們俯首看洞庭湖中的船隻一樣清楚,而我們對該幫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