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前塵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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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啦!” 呼拉怪笑道:“美人地,不能怪佛爺存心不良,實在是氣姓藍的不過。

    天山那兩個家夥不知如何,總算得了手,以後,姓藍的就十分讨厭斷腸花了,以後……哈哈……!” 羞花姬啐了一口,道:“就被你這大和尚占了便宜,嘗了甜頭不是?當然呀!” 呼拉哈哈大笑,指着她:“美人兒,别吃醋,何況她早已死了,不必吃死人的醋。

    司徒護法,你說是嗎?” 老毒物酸滿心頭,卻隻好幹笑道:“法王說的是。

    ” 羞花姬斟着酒,連聲橋笑道:“法王爺,奴不吃醋,你多喝酒。

    ” 呼拉哈哈大笑,一杯又一杯,連聲道:“美人兒,佛爺從今以後,就隻喜歡你們兩個了,哈哈!” 羞花姬媚笑道:“奴姐妹也喜歡大和尚呢!” 沉魚落雁姬眯着眼道:“真的嗎?” 呼啦一把摟住她,道:“當然是真的。

    ” 沉魚落雁姬道:“那末,奴也多敬你幾杯。

    ” 呼拉一連打着酒呃,道:“好,好,你們兩個,是佛爺最喜歡的美人兒!” 他又是一陣牛飲,迷迷糊糊地:“司徒護法……本座……要睡了……你去……歇着…… 美人兒,佛爺和你們……好好……”嘴角流着酒,雙手亂摸着,眼看是十分爛醉了! 她倆互看一眼,交換着眼色,透出不可名狀的高興。

    沉魚落雁姬不住地看着老毒物,三分楚楚可憐,七分凄凄幽怨。

     那等于什麼?隻有老毒物明白。

    拉長的臉,陰沉得使她心慌! 羞花姬打了一個手勢,口中嬌笑着:“法王爺,奴姐妹伺候你去睡,去好好的……” 她一手已按上呼拉的脈門,另一手按在呼啦的背心命門死穴上,倒像是要扶去睡哩。

     她的面色驟見異樣,那是緊張而又興奮的綜合。

     眼光一瞥,呼拉已像個死人,閉着眼在呼呼打鼾。

     沉魚落雁姬咬緊銀牙,也伸出一手,扣住呼拉另一脈門,一手探人襟底,看着羞花姬,又瞅着老毒物。

     她倆都已決定就此下手! 但,芳心跳個不住,鑒于上次閉月姬之意外失手,心有餘悸,眼前,雖然十拿九穩,認為萬無一失卻仍有忐忑的怯意。

     老毒物突然一舉杯,站了起來。

     她倆都看着他,看他如何下手,也都希望由他下手。

     老毒物含着明笑,比鬼還難看,伸手入懷,目光連閃,搖首示意她倆走開。

    她倆惶惑地互看着這樣制住呼拉的要穴,似乎最可靠,最好下手了,但由于心中的怯意,又覺得就此走開,由老毒物出手更好。

     老毒物已再次怒目示意她倆放了手,正要撤身。

     呼拉打了一個酒呃,雙手本能地一撈,正好抓住她們各人一手,嘴中咕噜着:“小心肝兒……佛爺要睡……别呀!” 老毒物目光兇射,憤怒得幾乎要頓腳。

     她倆心慌意亂,面面相觑,纖果用力掙脫,恐怕把呼拉驚醒。

     而又非快脫身不可。

     羞花姬一咬牙,點頭示意,纖指疾出,點向呼拉右肩井,口中輕“哦”着:“好好地去睡吧。

    ” 同時,沉魚落雁姬也出指點向呼拉左肩并。

     兩姬幾乎同時下手,同時本能地抽回另一手。

     人也飛快地撤出二丈外。

     呼拉一歪身,倒在氈上。

     老毒物明“哼”了一聲:“叫你這賊秀認識老夫是最難惹的!” 一揚手。

    欺身如電,向呼拉頭面下手,刹那間怪事發生! 呼拉突然貼地一滾,怪笑道:“佛爺才是天下最難惹的。

    ” 話聲中,狂風大作! 吓煞人也! 兩聲尖叫、慘呼! 一聲悶哼! 還有崩簧疾響! 老毒物被震飛二丈之外,仰面倒下,噴着大口的鮮血。

     二姬跌跌撞撞一羞花姬掩着面,如沒頭蒼蠅,撞到一座歡喜佛,仆在地氈上。

     沉魚落雁姬栽倒在錦被上。

     呼拉獰笑着:“哈哈,佛爺最喜歡玩這一套!” 他突然暴吼一占:“好賤人!” 俯腰一抄,由赤毛大腿上抓起一物,隻覺該物一陣屈伸蠕動,急忙甩下,卻是吼叫如雷,不但沒有甩脫,反而被纏到腕間。

     正是那條“軟骨飛紅線”.大約在沉負落雁姬淬然驚受之下.被随手甩出竹筒。

    它一出竹筒.就先咬在呼拉腿肚上。

    呼拉驟出意外,沒有防到有這種事,本能地按向腿肚,把它抓起,不料,又被它在手背和手腕咬了兩口,最後,纏到他手指上.蛇口緊緊咬住他脈門不放。

     呼拉獰惡如鬼,将在手疾伸,拍在她七寸上,鐵指如鉗,順勢捏住,猛然一抖,把蛇身拉起近二尺長來。

     呼拉大吼一聲,挫牙貫力,“拍”地一聲,硬生生地把蛇身拉斷。

     外面腳步聲急,老遠就暴叫着:“什麼事?” “報告法王,外面來了人,好像是牯老鬼!” 顯然,來的不止一人,有的是聞聲驚覺趕來,有的則是由寺外馳入。

     呼拉雖然仗着功力深湛,拼命運氣止毒,但由于心急暴怒之下,妄用真力,奇毒已經發作,一身冷汗,蛇身卻仍在蠕動不已。

     呼啦搖晃着,掙着要向羞花姬走去,卻是一步山重,終于全身抖顫,搖搖欲倒。

     兩面暗門中,先後蹿進四個喇嘛,見狀大駭。

    鐵木塔當先掠過來,扶住呼拉身子。

     呼拉拼命地掙出一聲無力的:“快把那賤人……身上的那塊玉……"另一個喇嘛已經閃電出手,以極快的手法把呼拉兩手中各一段蛇身拉下甩掉。

     另兩個喇嘛奔向二姬,一把提起,在她們身上亂抓亂捏。

     就在這時,暗門中又飛步竄進三個喇嘛,連叫:“牯老鬼帶人來了!” 目光到處,都張口結舌,連這些兇暴無比的番僧也為眼前意外之變而呆住了,加上大敵已到,更加手足無措,都是一頭大汗,不知如何是好。

     鐵木塔怒喝:“你們快出去應付!不論如何,不可洩漏法王在此!快!快!” 剛進來的三個番僧呆了一下,扭身就往暗門掠出。

     鐵木塔兇睛連閃,猛地,把呼拉平放在地,低聲喝道:“你們好好護住法王,咱去料理那個小子好了。

    ” 人已箭射而出當然是要去處置藍繼烈了。

     呼拉法王所說的龍窟,實即是“蛇窟”。

    窟中所養的,盡是沙漠中特産的響尾蛇。

     那是一處大約三丈,深約四丈的石窟,上覆鐵闆,由于石壁陡滑,地勢又高,窟底蛇群就無法越出石窟之外。

     老遠的,就可聽到“巴巴嘎嘎”的怪響,那是響尾蛇尾巴掣地特有的聲息和發怒時發出的厲嘯。

     這個蛇窟,原是呼拉殘酷成性,專門用來囚禁待決之囚的,先讓人受盡恐懼,驚怖,然後處死。

    他也以看群蛇噬人為樂,另外,就是高興時,命蛇奴指揮群蛇作蛇舞,以供他眼目之娛。

     窟中有鐵籠,四面鐵絲纏繞,把人關入鐵籠中。

    昏黃的油燈下,隻見群蛇為籠中美食而垂涎,此牙吐信,蛇頭高昂,或向鐵籠撲擊齧咬,或蛇身緊纏鐵籠的四面,蛇信由鐵絲隙中吞吐,使膽小的人吓得要死,再膽大也毛骨悚然,心寒膽裂。

     現在藍繼烈并不在鐵籠中,而是全身為牛筋緊束,懸空吊在鐵闆下的鐵鈎上。

     由于吊在正中,下面的蛇群都為高懸頭上的美食而怒嘯,有的盤成蛇圈,蛇頭怒脹成三角醜形,紅信伸縮不已。

     有的想沿石壁遊上,雖然都是不及石壁之半即行下墜,也夠人肉緊。

     有的蛇身一陣急顫,怒極蓄勢,一陣屈伸,蛇身高騰,向空中咬來,也因地勢懸殊,達不到,力盡自然下降,卻實在吓人! 藍繼烈隻是被點了穴道,雖然氣昏過去,但在被鐵木塔送入蛇窟吊起時,已經醒轉。

    鐵木塔也正要他神志明白,才能收到恐吓之效。

     他并不怕蛇,可是在這種束手待斃情況下,可怕的後果令他震栗,不是終落蛇口就是被殺,身受大辱,剛烈生性,使他怒火攻心,鋼牙咬唇出血,一聲不響,卻想起母仇未報,自己一時性急,緻落人手,再想起牯老的告誡,可悔,可恨,傷心難過,幾乎痛哭失聲。

     猛聽腳步聲響已到頭頂上鐵闆,接着,有打開鐵闆的聲音,正是鐵木塔,獰笑着:“好小子,先讓你嘗嘗蛇咬的味道,再送你回姥姥家去。

    ” 一松鐵環,他的身形便向下緩緩降落,蛇嘯刺耳,使人心抖。

    他駭怒中,忽聽到急促的顫抖傳聲喝道:“孩子,是我!我來救你,沉住氣……” 他的身體不住地向下降落。

     蛇腥刺鼻,幾乎窒息。

     任何人在這種情形下,無不心裂膽碎,還能沉得住氣麼? 藍繼烈卻目張如炬,本能地竭力鎮定自己!因為那幾句話入耳,充滿了感情,在他接近過的女人中,包括姥姥在内,都從未有如此親切。

     尤其在這個生死關頭,那一句“我來救你”,使他頓時感到有死裡逃生之感,也好比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塊木闆,或者聽到有人下水來救。

     緊張無比的心情,驟然一弛,忍不住仰面向上看去。

     剛聽頭上獰笑一聲:“小子,你怕不怕?” 驟轉暴吼:“誰?” 鐵索突然向下急降! 等于把他送入蛇口! 他亡魂地怒吼一聲,連忙運氣掙紮。

    人在求生時,往往有想不到的潛力和勇氣發生! 刹那間,在腥風亂旋,蛇嘯大作中,他驟然覺得穴道自解,吼聲中,纏身牛筋“蔔蔔” 寸斷! 剛聽得頭頂鐵闆上一聲大震,好像倒了重物,接着,一聲驚叫:“孩子,快……” 他已落實地,本能地揮掌狂掃。

     腿上一陣酸麻肉緊,冷濕中的刺痛告訴他,已被蛇咬,及被蛇纏住。

     頭上風聲,“呼”地下落。

     砰然有聲,昏黃的油燈一陣搖晃,剛看出落下的是一個粗壯如牛的番僧,引開不少怒蛇,頭上一聲急叫:“孩子,快抓住!” 一條鐵索垂下! 他飛快抓住它!一掌護住頭面,隻覺臂上一陣緊抽,鐵索向上疾提。

    他什麼也不顧及,本能地鐵指連抓,硬生生地把纏在臂上、蛇頭亂伸的兩條響尾蛇扯成數截,腥血飛濺中,聽到顫抖的凄呼:“呀孩子……” 他隻覺眼冒金星,惡心欲吐,嘔又嘔不出的難受,隻進出一聲:“娘……"便失去了知覺。

     奇光電閃,那是劍光,腥血四射中,纏在他腿上的三條響尾蛇被斬成四段五截…… 誰也想不到,救他的是一個女人,這女人幽幽地一歎:“可憐的孩子,險呀!” 猛聽蒼老的嘶聲呼叫:“烈兒,姥姥來了,你在哪兒?” “阿烈!阿烈……” 聲音越來越近,顯然是一路找尋過來,而且,不止一人,大約已知道藍繼烈陷身在寺裡了。

     終于,兩聲驚“呀”,兩條人影掠到,幾乎同時驚叫:“呀!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