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梵宮色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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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不妙,嬌叱未出,玉手剛起,嬌軀同震,翻身栽倒,已被呼拉陡地彈指,閉了穴道。

     呼啦滿面紅光煥發,霍地立起。

     他随手一甩,把閉月姬摔到禅榻上,她已面如白紙,一息奄奄,全身癱軟,隻存一口遊氣了。

     那是真陰虛脫現象。

     呼拉法王舐舐嘴,吸了一口氣,哼了一聲“在本座面前也敢弄花樣!嘿,運氣不壞!正好補益本座所失真元内力。

    哼哼,你們既然懂得‘采陽’之術,又會武功,是什麼路道?快對本座招來。

    ” 一彈指,解了閉月姬的啞穴。

     變出意外,閉月姬苦心一慘,暗歎:罷了,想不到這蕃秃也精于此道,而且更高一籌,真是氣數! 她知道,如不實說,可能要受毒刑,皮肉先受苦。

    甚至蕃秃一怒之下,立下殺手。

    但她硬是悶聲不響,心中在思忖如何應付。

     呼啦暴怒,吃喝一聲:“來人!” 外面有人應聲而入。

     正是鐵木落。

     敢情,他早已侍候在外,或系輪值。

     呼拉怪笑一聲:“這三個小娘兒是哪裡弄來的?” 鐵木落一哆嗦,不敢隐瞞,據實說是剛在前面由巴戈、巴桑二人處撿來的現成。

     呼啦哼了一聲:“哪有這麼巧!分明是有心送上門來的,十九是五鳳幫的人。

    ” 不愧老奸巨猾,一言中的。

    不過,疑心到五鳳幫去,則是想當然耳。

     鐵木落傻了眼。

     他已看出不是兒戲,如果是五鳳幫派來的人,對法王有所不利,查究起來,他先有失察之罪。

    忙道:“待座下叫她們老實招來!” 他就要動手。

     呼拉想了一下,揮手道:“看她們細皮白肉,怪嬌嫩的,本座還怕沒有辦法叫她們招供?” 鐵木落忙垂手道:“是!” 心中卻忖道:法王也會傳香惜玉起來,莫非要施展什麼“手段”? 呼拉霍地起立,獰笑着走向羞花姬。

     羞花姬心中緊張,表面仍平靜如水。

     呼拉哼了一聲:“去把那個姓冷的小子叫來,看她們是不是五鳳幫的人,本座再決定如何處置她們。

    ” 鐵木落立即掉身而去。

     呼拉目光閃動,嘴裡含着詭異莫測的笑意。

     這時,正是初更時分,白馬寺中燈火全熄,一片幽暗。

     外面已經換了好手戒備。

     四個知客僧人被鎖在一間廂房裡。

     突然,其中-個身形微晃,手揮處,另三個坐着的僧人一呆,都歪倒在蒲團上。

     一條人影,捷如狸貓,翻窗而出。

     這個冒牌的知客僧人,誰也不知道他是葛品揚。

    他把淫魔嚴尚性引開,是依牯老之計行事,另有布局。

     四天前他已在洛陽和禍水三姬聯絡好了。

    趁蕃僧白天疏忽之際,混進了白馬寺,潛伏在神案之後。

     初更前,四個知客僧人入寺休息,他冷不防閉了最後一個的穴道,以迅捷手法把他拖入神案後,換下了僧衣,戴上僧帽,低着頭,快步趕上。

     蕃僧們根本不把這四個不懂武功的知客僧人放在眼裡,白天讓他們去門外擋路,阻止香客入寺,一到上燈時分,那些睡足吃飽的蕃僧們才四散潛伏。

     對這四個知客僧人,每天天黑後由他們自行回到房中,門外加上鎖,就死人不管。

     葛品揚鑽了這個空子,另外三個僧人一天勞頓,好容易回到房中,都已筋疲力盡,房中又沒燈光,說話都沒有精神,哪裡還有心去注意同伴? 葛品揚一出房,蛇行鶴伏。

    他知道,蕃僧大半在寺外四周戒備,寺中縱有留守的也不會多,隻要不和他們面對面,就可混水摸魚。

     他奉牯老之命,跟蹤到蕃僧落腳之處,看看這些蕃僧是留是走;在得知蕃僧們行止實況後回報牯老,好決定下一步棋。

     主要的,還是想先得到九寒沙的解藥。

     因為如不先确切探明虛實,牯老一出面,打草驚蛇,反而不妙。

     牯老交代他,一是假定呼拉法王等仍滞留不走,必是養傷,可以回報,以便派出人手,采取行動。

    如走了,必是回返西域,也好另作計較。

     葛品揚因知救人第一,為了能先得到九寒沙的解藥,他必須先辦這件事。

     禍水三姬現在既已混進來了,他有策應的必要。

     他正悄悄走向後院牆,正好鐵木落由方丈室中匆匆出來。

     葛品揚早已隐約聽到方丈室中有變,一面巧隐身形,一面考慮如何行動。

     隻見鐵木落由側門折向西偏院,低聲喝道:“小子,出來!” 這倒把葛品揚吓了一跳。

     忽聽腳步聲響,卻是黃鷹冷必威垂着手,滿面憔悴,由暗影中走出。

     葛品揚一眼便看出冷必威被閉了左右肩井或其他穴道,等于常人一個。

     背叛之徒,受如此虐待,真是活該! 一想他在五鳳幫身為五鷹之首,又得一元指真傳,身份何等尊榮;想不到昨日虎,今日犬,幾乎比階下囚還不如。

     再一想到昔日情誼,而且,他的叛幫,葛品揚心中明白,皆因妒恨而起,也可說是為他葛品揚而起的。

     一念之差,落到如此地步,使葛品揚有我不殺伯仁之感。

     眼看鐵木落帶着冷必威向方丈室走去,葛品揚一陣熱血沖心,欲向鐵木落撲擊。

     他想先彈指為冷必威解穴,但,這種情勢下,他實在不敢妄動。

     一方面身在虎穴,一經暴露,衆寡難敵,自身難保。

     一方面,呼啦近在咫尺,即使救下冷必威,也難逃呼啦之手。

     “小不忍則亂大謀!” 葛品揚強捺住激動,緊張得手心出汗。

     眼看二人已進入方丈室。

     葛品揚一點不敢大意,伏身屏息,一動不動。

     隻聽呼拉哼道:“冷堂主,不是本座虧待,實因尚不明你的心意真僞。

    隻要真心依附本座,自當借重。

    ” 沒有聽到冷必威的回答。

     葛品揚暗忖道:他的遭遇也太慘了! 隻聽呼拉又沉聲道:“冷堂主,請你看看這三個娘兒,是何來頭?” 冷必威嘶啞地開口了:“我隻認識其中一個是禍水三姬中的沉魚落雁姬!” 呼拉陡揚怪笑:“禍水三姬?她們恰好是三個,太好了,本座正要找這三個美人兒!” 說罷,哈哈大笑,好得意。

     葛品揚醒悟地點點頭:沉魚落雁姬曾經跟着老毒物司馬浮寄身五鳳幫,難怪冷必威能一眼就認出來了。

     隻聽呼拉笑聲甫落,沉聲道:“好!冷堂主,暫時委屈一些。

    本座即将有所決定,本座決不辜負你的誠意!” 旋見冷必威又被鐵木落帶了出來。

     葛品揚心中興起一陣感歎,人不能一步走錯,如不自愛,必然取辱。

    現在,雖有心救他,形勢上卻不許可。

     回途鐵木落和冷心威一前一後消失側門中。

    隻聽方丈室門“蓬”地一響,内面就已扣上了。

     室内傳出呼拉得意的笑聲:“美人兒不請自來,多多委屈了。

    來!好好侍候本座,本座即日帶你們回返額布爾宮。

    ” 葛品揚屏息傾聽,心中在考慮如何走一步險棋。

     隻聽羞花姬脆聲道:“大和尚,你好兇呀!” 呼拉嘿嘿笑道:“美人地為何不早說?本座一定會客客氣氣。

    ” 柔媚的笑聲:“大和尚,你把閉月姐姐弄得這麼慘,該罰!奴給你斟酒,你先救好閉月姐姐再說吧。

    ” 呼拉嘻嘻笑道:“慢點不行嗎?” 嬌嗲的聲音:“奴就不同你好啦!”又道:“還有小妹子的穴道……” 呼拉哈哈大笑道:“美人兒,别忙,你知道本座分身乏術,該慢慢的來!” 什麼話?分明是已存戒心,卻說得好聽,真是狡詐。

     葛品揚為之哭笑不得!這種情形實在是尴尬,如果呼拉有了防備,禍水三姬聯手也不值對方一擊。

     羞花姬一人更是孤掌難鳴,隻有在肉俎上,等待宰割了。

     卻聽羞花姬又媚笑道:“那,就讓小妹子先侍候你吧,奴家現在不太有興緻。

    ” 葛品揚心中一動,“小妹子”當然是指沉魚落雁姬蘇小憐了。

     羞花姬為何要“薦賢自代”?一定有用意! 腦際電光一閃,他想起數日前在天屋山松林中的事。

     沉魚落雁姬曾經捉了一條“飛紅線”毒蛇。

    難道羞花姬的念頭轉到那條小蛇身上? 沉魚落雁姬顯然已被制住,羞花姬才會這樣說。

     一條小蛇,能對付呼拉嗎?一個不好,弄巧成拙,她們三人都會立遭毒手。

     呼拉是否會俯允所請? 隻聽呼拉嘻嘻笑道:“美人兒,這種事不必客氣,本座一定公平,不厚彼薄此。

    來,陪本座喝幾杯,興緻自然來了!” 葛品揚心焦如焚,幹着急。

     他有點後悔,禍水三姬固然不齒于人,自己一時偶觸靈機,布下這着閑棋,剛好派上用場。

    用美人為餌,本就不算高明,如果被呼拉白白糟蹋了,卻不能達到自己的原定目的,實在不值,而把三姬作祭品也未免有損陰德。

     他恨不得立即叫陣出手,卻見鐵木落又折回來了。

     隻聽呼拉喝了一聲:“鐵木落,你可到外面去,本座沒有召喚,不準走近!” 鐵木落恭聲應道:“遵命!” 人已迅即退去,卻一連回頭兩次。

     葛品揚暗暗想笑,卻笑不出來。

     分明呼拉已經迫不及待,要參禅了,才把鐵木落支開去。

     那麼,自己是留下?還是離開? 離開,不放心可能的變化。

    留下,可能馬上要做聽壁腳戲的人。

     隻聽呼啦聲調有點走樣了:“美人兒,來!本座興緻來了!” 羞花姬嬌聲道:“奴實在沒有意思。

    ” 呼啦怪笑道:“本座法力無邊,神通廣大,自然能使美人胃口大開!” 葛品揚暗啐一口:好晦氣,我卻要倒盡胃口了! 羞花姬嗯嗯狐迷地道:“大和尚,奴不是美人兒,别人才是美人兒呢。

    ”呼拉噢了一聲:“誰?” 她道:“你沒聽說過‘三美一支花’麼?” 呼拉哈哈笑道:“本座豈止知道,一支花本座早已采過啦!” 她“啊”了一聲! 葛品揚也差點驚呼出聲!暗叫:來了,她倒有一手,竟能繞彎子套人的話! 隻聽她道:“大和尚,别在奴家面前吹牛啦。

    ” 呼拉哈哈大笑道:“本座禦女無數,何吹之有?” 她哼道:“誰不知斷腸花生前是天龍堡主藍公烈的人,誰敢捋藍公烈的虎須,給他戴帽子?” 呼啦嘻嘻笑道:“好啦,可惜那朵花已經完了。

    至于三美,本座此次入關東來,本也有這個打算,隻恐人老珠黃,已不中看了,哪裡及得上美人兒?乖乖,不要吃醋了,哈哈,你們中原女人就是愛吃醋、來吧!” 隻聽她一聲嬌呼,大約已被呼拉抱住了。

     葛品揚心中好不氣怒! 師父和斷腸花的往事,自己确實不清楚,但,雖未見過斷腸花,既是師父昔年所眷好的女人,卻被這蕃秃玷污了。

    師父吃了虧,為人弟子者,也同樣咽不下這口氣! 隻聽呼拉氣喘起來了。

     她在叫:“大和尚,别這麼急,快把燈熄了!怪羞人的,不怕她們看到?” 呼拉得意地邪笑:“正是要讓她們瞧清楚。

    美人兒恁地說,本座依你!” 室中立時漆黑。

    葛品揚一咬牙,正要有所行動,猛聽到腳步聲急。

     同時,隐約聽到廟外揚起呼喝怒吼之聲。

     葛品揚剛心中一動,猛聽厲聲大呼:“品揚兄何在?” 葛品揚已辨出是藍繼烈的聲音,又驚又喜。

     驚的是藍繼烈打草驚蛇,來得太快,出聲呼喚,也太性急了。

    如被蕃僧們警覺,勢必影響到自己的安全。

     喜的是藍繼烈及時趕到,正當自己孤掌難鳴、需要幫手的緊要關頭。

    如果藍繼烈之外,尚有其他有力人手,則大可和呼拉以下的殘餘黨羽一戰。

     廳外又傳來藍繼烈的疾聲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