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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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

    嶄新的一周,嶄新的視野。

     晉尚阙忐忑不安地步入辦公室,迎面而來的邵絮一如往常的遞上今天的行程表。

     “總經理。

    ”平闆的表情、平淡的語氣,她仍像個工作機器。

     這是什麼情況?她明明認出他了,為什麼不問他? 就算是不諒解的質問也好,為什麼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 他遲疑地看着她,想說點什麼又怕自讨沒趣,隻得悶悶地進辦公室去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邵絮平靜無波的外表下,是一顆困惑不解的心。

     經過一個周末的沉澱,她以為騷動的情感已經平靜下來,她有足夠的理智劃分“總經理”和“某主唱”,繼續做個稱職的秘書,但是…… 見了他之後,那層層堆起的困惑又像枝節繁錯的藤蔓,緊緊纏繞、悶窒她對工作的專注力,對着電腦螢幕,她破天荒的發起呆來。

     方允濰一口咬定那人就是他,她也覺得八九不離十……照他剛才的神情看來,那晚對看的一眼,已讓他明白她的新發現。

     在公司裡的他,的确是個睡仙,但舞台上的他可不是這麼回事,而是一頭狂野的猛獸,爆發力、魅惑力都淩駕于一般人的華美猛獸,恰似他心口上騰躍的獵豹。

     正因為是夜晚出沒的猛獸,白天才像條蟲? 想起之前的臆測——他晚上不睡覺去抓鬼。

    她不禁笑了,那賣力的表演可能比抓鬼更累人吧。

     怪不得他常常啞着喉嚨,原來是嘶吼過度;難怪他老是一臉疲憊困倦,把辦公室當睡房,原來是晚上的活動太過耗費精力。

     他不是無所事事,而是所事非公事;他也不是無能、無用,而是此能非彼能、此用非彼用……那份能和用,有點太過霸道、太過令人難以招架。

     這就是段延瑞的話中話?他打算在樂壇裡闖出成績,才将公事撇一邊? 無論如何,這個新發現使她對他有了奇異的感受,暧昧不明的暖流再度流洩,不再是輕輕的刮搔,而是強烈的沖擊,恍若驚濤駭浪,陣陣撼動她的心房。

     “叩叩——”像抹遊魂,她敲上隔開晉尚阙和她的門。

     門内的人遲疑了一會兒,“請進。

    ”嗓音幹啞,似是被砂紙狠狠磨過。

     遊魂飄啊飄的,飄到辦公桌前,站了好一會兒,才在他不安的視線下回過神,“彭大海,加了梨子和冰糖。

    ” 他看向她緊抓不放的杯子,還是很不安,“邵絮?”她是怎麼了? 遊魂愣愣地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愣愣地放下杯子,淡褐色的液體在杯中蕩出絲絲漣漪。

     “呃,謝謝。

    ”他無奈地兩手一攤,“恐怕我喝不了這麼多。

    ” 邵絮皺着眉。

    什麼意思?他在看哪裡?好重! 晉尚阙低歎口氣,不懂她究竟是怎麼了,離開座位走向她,“先放下吧。

    ”大手接過她飄去搬來的箱子,将它搬回原位。

     她買了一箱蠻牛放在辦公室裡,三不五時就拿一瓶放在他桌上,現在搬了一整箱過來,是那晚給她的震撼太大了? “邵絮,你還好嗎?”他擔心地審視她發呆的俏臉。

     不發一語也就罷了,反正他也不奢望她會主動問起他的事,但發呆?太詭異了! 經過兩個星期的相處,他太了解她一闆一眼的個性了。

     在那秀氣的腦袋瓜裡,事情分成兩種,不是公事就是私事,兩者泾渭分明,灰色地帶?很抱歉,沒有! 發呆算是私事,而她在上班時間内發呆。

    希望她清醒之後,不要太責備自己。

     一經提醒,邵絮停止發呆,腦袋恢複正常運作之後,自責和羞愧像陣狂風,肆虐過她的冷靜自持,清麗的臉蛋倏地垮下。

     “偶爾輕松一下沒關系,你不要想太多。

    ”那可愛的菱形嘴快被她咬得滲出血來了。

     “我不會說出去的。

    ”拜托,饒了那可愛的小嘴吧! 看着急于安撫的他,自責和羞愧更是無以複加,邵絮深吸口氣,轉身背對他,屈指猛敲眉心,敲得身體一晃一晃,小嘴喃喃自語的,不知在念些什麼。

     打擊是意料中事,但這種“打擊”卻令晉尚阙呆若木雞。

     原來她敲眉心是在調整心情?他之前還以為她是身體不舒服。

     這種方法跟她冷靜的外表實在不太搭調,也太傷身了,要是在她臉上敲出一塊瘀青怎麼辦?他可是會心疼死的。

     望着她散發出拒絕的背影,他不知該說些什麼,隻好呆站在原地,将她的身影收進眼底。

     早上的陽光清亮和煦,斜斜地從落地窗穿了進來,金燦的日光在她纖細的身影形成一道聖潔的光彩,如夢似幻,晉尚阙看得心頭一窒,若饑若渴地觸向那方夢幻,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