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陰山活判治傷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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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個美輪美奂.布置得富麗堂皇黃牆之内,中間是一座大庭院,左右兩首是兩行長廊,廊沿雕着ⅹ字欄杆,偏殿一角,隐隐傳來念佛湧經之聲。

     兩人蹑足蛇行,走完其中一條長廊,迎面是一棟矗立的精舍,珠燈輝煌,畫簾低垂,依稀傳來男女嬉笑、吃喝之聲。

     祈煥藝聽到這縷聲響,心裡不禁感慨不已,修心養性的佛門禅杖,竟成了荒淫作樂,藏垢納污的地方。

     湘青一伏身,向華廈窗欄處窘去,低頭由窗縫看向裡面,接着向祈煥藝處一拍手。

     祈煥藝知道屋裡已有發現,一個箭步縱了過來,兩人貼上窗隙,往裡面看去……。

     屋内燈燭明位,一個形相兇厲的中年人,懷裡擁着一個妖冶女子,在談笑飲酒。

     祈煥藝此一發現,側過臉,一指紙窗,向身邊的湘青微微一點頭。

     屋内此中年人,從他外貌形相看來,正是江玉宇所說的“黑鷹”駱元奇。

     兩人又從紙窗縫隙看去,屋裡燭光一閃,門簾掀起,進來一個披上袈裟,身軀高大的和尚。

     此和尚生相也極是獰兇,身高七寸,兩撇掃帚眉,一雙三角眼,闊臉暴腮,兩頰堆起業草似的胡須,下巴卻是光溜溜不長一須。

     “黑鷹”見此和尚進屋來,站起身,抱拳一禮,問道:“大和尚夜晚來此,不知有何見教?” 大和尚道:“元奇兄,貧衲夜晚來此,特有一事向您請教?” 駱元奇道:“大方丈有何見示,隻管說出就是!” 大和尚道:“您在西南江湖多年,可曾聞聽有關‘風林樵夫’區正,其人其事?” “黑鷹”駱元奇聽到此名号,心底暗暗冒出一陣寒意,這老家夥就是自己在西南道上克星之一,知道太清楚了。

     駱元奇心在這樣想,嘴上當然不會說出來,嘿嘿一笑,道:“此老頭兒虛有其名,隻是沽名釣譽之徒,不足挂齒。

    ” 大和尚聽到此話,目注駱元奇一瞥,接着道:“從江湖道上朋友傳聞,這老頭兒帶領武林中人,從川省來此……” 駱元奇一聲輕“哦”,臉上神情瞬息數變。

     此大和尚就是這裡“福林寺”主持“玄海羅漢”法空,他又道:“得聞‘風林樵夫’區正要管閑事,此番北上,難免不來上門尋事,這裡如有人手不足時,請元奇兄多多擔待。

    ” “黑鷹”駱元奇來“福林寺”,當然不會向法空和尚說出,為了逃避川中俠義門中追蹤撲殺,才流窘來此,他嘿嘿數笑,道:“原來法空禅師為了此區區小事,我在西南江湖,對‘風林樵夫’區正之流,也稍有所聞,諒來也不會有真實武藝……?” 一付有恃無恐的神情,又道:“駱某來這裡‘福林寺’,深蒙大和尚款待,這老家夥如若真是找來‘福林寺’,區區在下倒要跟他較量一下。

    ” 法空和尚哈哈大笑道:“元奇兄快人快語,貧衲話至此,時間不早,您也該休息了!” 話落,轉身出房去。

     窗外二人,閃身到庭院一角,祈煥藝悄聲道:“小姐姐,屋内此人就是江玉宇所說的‘黑鷹’駱元奇,你在外面把風,待藝弟弟進去把他除掉!” “你自己也得小心!”湘青點點頭接上一句。

     祈煥藝右手握着出鞘的“青霜劍”,左手掌心扣上“鐵蓮子”一個箭步,飛落房門外。

     房裡駱元奇業已覺察門外有動靜,一聲叱喝道:“外面是誰?” 祈煥藝掀開門簾,挺身而入! 駱元奇已有濃濃醉意,猛見門簾掀起,進來一個身穿勁裝,手執寶劍的年輕人,不由詫然怔了一下。

     祈煥藝冷然一笑,道:“‘黑鷹’駱元奇,你我原是素昧平生,奈何你所作所為,人神共憤,令人發指,區區祈煥藝今晚要跟你見個高下!” “乳臭小兒,你是想找死……”駱元奇一聲喝叱,突然想了起來,道:“‘風林樵夫’區正,是你何人?” “是我的公公……”他嘴在說,手并沒有閑了下來。

     劍走“龍形九劍”中“天半龍吟”一招,朝向駱元奇分心刺來。

     駱元奇一聲暴叱,握起床邊緬刀,一招“流星飛墜”之式,推開懷裡少婦,刀花閃閃生寒,避招進招,朝析煥藝橫腰斬來。

     駱元奇這一招是“問路”,房裡地方狹窄,無法展開功力,是以一式“流星飛墜”施出,已閃身撲出房門外。

     他想到剛才祈煥藝之話,心裡卻是暗暗嘀咕,西南江湖黑白道中人物,誰都知道區正此老家夥,不但沒有枕邊人黃臉婆,連固定住處也沒有,哪裡來此一英姿俊逸的小孫子? 祈煥藝卸尾撲出房外,他在此等江湖枭賊身上,手不容情,再一招“金龍舒甲”,使出劍芒缭繞,再向對方上、中、下三路掃來。

    駱元奇閃身如電,遊走一邊,他發現庭院大樹下,站着一個明眸籠威,月眉帶煞,手執一支棍棒似兵刃的年輕女子,知道是此一年輕人同來的夥伴,心頭不禁暗暗生出一陣寒意。

     兩人出來庭院,這一交手僅在電光石火之間,已走了三十多回合。

     站在樹下的湘青,一手“飛雲杖”,一手扣上“天星銀雨針”,她發現駱元奇緬刀掄轉如風,藝弟弟無法取得優勢。

     倏然見她左肘抖腕,“刷刷”兩聲,兩道細小銀芒彈指而出。

     駱元奇正在力戰祈煥藝,但他依然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發現大樹下兩道銀芒電射而至,倏即挪身閃過一邊。

     他躲開第一杖“銀雨針”,第二枚“銀雨針”已貫穿左臂,鮮血直流。

     就在此短暫刹那之間,駱元奇手上兵刃稍稍一緩,祈煥藝劍走“神龍掉尾”一式,劍身遊走,恍若冷電一道,一劍刺入駱元奇的胸窩。

     駱元奇大吼一聲,仆倒地上。

     一個橫行西南,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的巨枭惡盜,在祈煥藝“青霜劍”下,終于回去了姥姥家。

     這時人聲如潮,一陣錯落的腳步聲自遠而近,祈煥藝道:“小姐姐,區公公和江家兄妹倆,現在不知怎麼樣?現在大夥賊秃驢殺來,我們暫避一下鋒芒。

    ” 二小倏一晃身,宛若青煙兩道,朝向靜僻一角飛去。

     他們才縱過了兩廊沿,突然有兩名和尚,人影閃晃之間,已把去路擋住。

     此二人僧叫“淨元”、“淨明”,即是“玄海羅漢”法空門下得意弟子,負責巡夜。

     二人看到有兩道人影飛奔而來,橫身把他們去路截住。

     祈煥藝一照面,使個“毒蛇鑽洞”之勢,舉劍直刺淨元。

     淨元冷叱一聲:“哪裡來的小崽子?” 手中戒刀一招“翻雲覆雨”,橫裡一擋,一響“當”的聲音,蕩開對方寶劍,刀鋒一層,反手一招“金龍展翼”,向祈煥藝之左臂劈來。

     祈煥藝見那和尚,勁道渾猛,身手十分迅捷,急急托地矮身,斜退半步。

     虎口含勁,把劍一提,一招“金盤進鯉”,又向淨元刺來。

     和尚馬步一浮,忽見敵人劍尖挾着一泓青芒指來,急忙收腹吸胸,一個“怪蟒翻身”之勢,自左向右一個盤旋,掌中刀刃一翻,一個“盤中斬”之式,又向祈煥藝中路砍來。

     兩下電光石火刹那,對手三合。

     祈煥藝知道自己和小姐姐湘青,不能耽誤時間,必須速戰速決……。

     大喝一聲,一招“抽撤連環”,變招易式,接連展開三劍,一劍如鶴跷翅,向上一挑,似虛似實,要砍斷淨元雙臂,和尚慌忙将雙臂往上一提! 就在此一刹那間,祈煥藝把劍尖往下一沉,改刺對方中路。

     淨元急切之間,已無法回過招來,腳下用個“逆水行舟”之勢,往後一閃。

     祈煥藝出手“抽撤連環”此招,可虛可實,變化莫測,倏然一個翻腕“倒轉陰陽”,一劍直向和尚下三路截斬過來。

     淨元和尚猛然一驚,一提右腿,正要來個“跨虎俠山”之勢,拔身窘起閃躲,可是已來不及! 一抹青芒閃處,和尚左腿齊膝下,已和身體分了開來,鮮血蓬飛,慘号一聲,仆倒地上了。

     這邊湘青手執“黑犀飛雲杖”,接住淨明和尚,窮家幫弟子向人乞食要飯時,一手打狗棒,口唱“蓮花落”,“追命俏羅刹”潘七姑,就傳授給愛徒湘青,窮家幫中特有的一種身法,叫“蓮花步”。

     湘青腳踩“蓮花步”,手執“飛雲杖”,向淨明和尚劈面而進,飛雲杖一招“鐵牛耕地”直向淨明和尚肩背抖腕砸來。

     淨明和尚從未見過“蓮花步”此種奧異詭秘的身法,一見對方随着此身法杖棍襲來,身形連連閃退。

     顯然此和尚不會自己認輸,就在閃退之際,抖臂振腕,戒刀刀花一絞,用個“夜戰八方”之式,反向湘青的左腰紮去。

     “蓮花步”身法變化莫測,湘青身形微一閃挪,玉臂一送“推窗望月”,飛雲杖一掄一翻,正敲在和尚的刀背上。

     這記“飛雲杖”出于一個年輕姑娘之手,和尚戒刀架上,卻震得虎口一陣酸麻,戒刀幾乎脫手蹦飛。

     就在此間一時間,湘青左掌“天星銀雨針”彈指而出,不偏不斜襲中淨明和尚咽喉要害,殺豬般似的一陣吼叫,屍體倒斃地上。

     祈煥藝和湘青,就在同一時間得逞,二人正要抽身離去時,突然一陣叱喝聲起,四名和尚和持戒刀,由四個角度圍了過來。

     其中一個吼喝聲,道:“你們這兩個狗男女,殺了人還想脫身逃走,還不留下命來!” 他話到此,一股旋風似的首先撲殺過來,其餘三人,亦揉身欺上。

     二人正要分頭迎敵時,黝暗一角,傳來一響薄叱聲:“賊秃驢,想仗人多勢衆,來個圍襲,看家夥!” “刷刷”破風銳響聲中,星光兩點已電射而至。

     其中兩個和尚“哎呀”怪叫聲中,身子一軟,翻倒地上。

     祈煥藝夜眼凝神看去,打出金錢镖的正是“雲中鶴”江玉宇,夜色深沉,視線受阻,竟打出有如此準頭,身手也夠驚人的! 星月光亮下,“雲中鶴”江玉宇身形飄飛而至,兩人正要上前招呼時,江玉宇一指前端方向道:“區老前輩與舍妹在那邊,你二位快去,我來擋住賊秃驢,替你們斷後。

    ” 祈煥藝一聲道謝,和湘青如飛而去。

     江玉宇挪身閃轉,把剩下的兩個和尚擋住,這兩個和尚氣沖牛鬥,手持戒刀,直斬了過來。

     “雲中鶴”江玉宇一縱身,“刷”的一聲中亮劍出鞘,蓄勢迎敵。

     其中那個矮瘦的和尚,振臂抖腕,一把厚背戒刀,朝江玉宇天靈蓋砍下。

     江玉宇身形靈活,微一挪步,閃過對方一刀,他反臂掄劍,一招“毒蚣入洞”,劍尖向和尚胸前指來。

     矮和尚橫刀磕下,江玉宇劍勢撤回,矮和尚一刀砸了個空。

     江玉宇揉身欺進,一式“天外來鴻”,朝那和尚的秃頂上直砍下來。

     顯然地,矮和尚非江玉宇的敵手,見對方長劍自天而降,戒刀往上一提,想來個硬招接上,把對方的兵刃蹦飛脫手。

     就在此電光石火之間,江玉宇變招易式,由上易下,手中長劍猶若怪蟒吐信,一抽一送,一招“順水駛舟”,劍尖刺進和尚小腹。

     這個矮和尚一聲吼叫,肚破血流,橫屍倒地。

     另外兩個和尚,眼見自己夥伴,跟敵人才一照面,就把命送掉,巳給吓得魂飛魄散,橫刀虛晃一招,跳出去一丈以外。

     “雲中鶴”江玉宇看到此和尚這付窩囊相,不由縱聲笑了起來……。

     他笑聲未落,突然傳來一響霹靂似的吼喝聲,身形閃晃,一個穿着寬袍闊袖的大和尚,撲飛而來,正是“福林寺”的主持“玄海羅漢”法空。

     “玄海羅漢”法空,早年也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巨枭惡盜,可是上山多了總會遇到虎,有一年,在江湖道上遇到一異人。

    吃了一場大虧,幾乎把命送掉,他為了變換自己形相外貌,削發出家,做了個和尚。

     但法空對那異人,卻是寝寐不忘,又恨又怕,切齒痛恨在心頭。

     法空雖然披上袈裟,削發做了和尚,卻沒有落腳的廟宇,後來在一機緣下,混進邵原鎮東郊的“福林寺”,有了一枝之栖。

     “福林寺”原來那主持叫“悟能”,這悟能老和尚年老體弱,而法空卻懷有歹毒野心,取得悟能老和尚推心置腹後,找了個機會卻把他毒斃歸天。

     悟能老和尚圓寂後,法空名正言順,帶領衆僧侶,做了“福林寺”主持,同時收羅黑道中敗類,削發為僧人“福林寺”視作自己的羽翼。

     法空有了此“基業”後,結交江湖各地的匪朋奸黉,勢力日益擴大,是以才會引起“風林樵夫”區正等的注意。

     因有西南江湖上敗類“黑鷹”駱元奇,匿藏此“福林寺”,追蹤撲殺駱元奇之便,區正也要将此空門魔獠“玄海羅漢”法空除去。

     此時,後面法空和尚禅房,還有一人,法空和他悄聲在談着。

     禅房裡此人,年紀估計有四十多歲,個子細長,一身長袍,這人如果從他背影看來,玉樹臨風,一付軒朗的後影。

     但他正面的臉型,不但奇醜,而且駭人! 他這張臉,并非出于幼齡時“水痘”所造成的“麻皮”,看來好像遇到一場重大的災難,把這張臉“毀容”變成這付模樣。

     臉肉疤痕斑剝,猶如一張橘皮。

     此人雙目炯炯有神,兩側“太陽”穴微微隆起,顯然也是一位武家子,而他所遭遇到的“災難”,也可能是跟敵人一次生死搏鬥,雖然沒有把命送掉,而留下這張奇醜不堪的臉型了。

     這人姓“賈”名“銘浩”,他有個稱号,叫“幻影修羅”。

     此刻“幻影修羅”賈銘浩,正跟“玄海羅漢”法空,在禅房裡輕聲談着。

     突然,一名心腹僧人,進禅房來道:“回禀大方丈,前面‘玉令軒’房裡,突然闖進一男一女,把‘黑鷹’駱元奇駱爺殺了。

    ” 法空聽到此話,臉色一怔,道:“會有這等事情?” 剛才自己去前面“玉令軒”房中,“黑鷹”駱元奇曾說過,要與“風林樵夫”區正一較高低,他怎麼輕易遭人所殺? 那名僧人又道:“不但‘黑鷹’駱爺遇害,還有不少廟中和尚,喪命敵人手裡,可能來了不少高手。

    ” 橫邊座上的“幻影修羅”賈銘浩聽到此話,兩眼精光閃射,朝法空看來。

     法空接觸到他投來的視線,緩緩一點頭,道:“賈賢弟,你不必露臉,待貧衲出去一看!” 他出來禅房找去看時,正看到“雲中鶴”江玉宇将自己廟中一名弟子置于死地,而在縱聲大笑。

     江玉宇還不知撲來的大和尚,就是“福林寺”的主持“玄海羅漢”法空,一聲叱喝,一式“子路問津”,劍尖朝法空的胸前刺來。

     “雲中鶴”江玉宇雖是武林俠義門中高手,可是要跟“玄海羅漢”法空一比,顯然要相差一段距離。

     法空見江玉宇了招遞來,不避不架,劍尖撲向胸前兩三寸時,右手中、食二指疾吐而出,已把劍尖一端扣住。

     江玉宇想要把劍抽回,卻像生了根似的分毫不動,他叫聲:“不好!”已經知道來人是誰。

     法空将劍身扣住,正要飛起一腿,踢向江玉宇下陰,取他性命……。

     就在此發絲相隔的刹那,突然一股勁風自左襲到,勁道威猛無比,法空被這股勁風一推,身不由主蹬蹬退落三尺。

     法空駭然一震,瞪眼看去,面前多了兩個人,一個是身穿疾服勁裝的年輕女子,另外那個身材瘦小,短褂束上布帶,足登草履,秃頂白發的老頭兒。

     “玄海羅漢”法空,雖然并未與“風林樵夫”區正照過面,但看到此老頭兒這付打扮,已知道對方是誰了。

     不錯,這位老人家正是“風林樵夫”區正,旁邊那年輕女子,是“雲中風”江玉蓮。

     就在這時候,祈煥藝、湘青二人,亦卸尾來到。

     “玄海羅漢”法空看到祈煥藝、湘青二人,想到剛才心腹弟子進禅房禀報的事,顯然“黑鷹”駱元奇就是喪命在這對年輕人手裡。

     “風林樵夫”區正,群魔聞之喪膽,是江湖上最難招惹的人物,“玄海羅漢”法空即使有滔天氣焰,也要給降下幾分。

    法空冷冷一笑,指着區正道:“老頭兒,你該是‘風林樵夫’區正了,貧衲一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今晚來此有何貴幹?” “風林樵夫”區正嘻嘻笑着道:“你這個大和尚,一定就是‘福林寺’主持法空方丈了,你要問明老頭兒帶人來此幹啥,你狗肚子裡吃下幾個包子,當然你自己應該知道了!” 法空聽到這些話,不由勃然大怒,戟指道:“老家夥,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你是要羅漢爺送你歸天?” 區正還是一團和氣,道:“賊秃驢,别慌,别慌,如果要分個高下,明日午後,到離此不遠的‘鐵桂峰’,決個勝負行了!” “玄海羅漢”法空本意,恨不得把眼前這夥男女,橫屍“福林寺”,但他還有一門陰險歹毒的獨門武功,事前必須要先有個準備,并非随時可以施展。

     同時,他還要再邀幾個高手,上陣助拳,以眼前敵我看來,并不穩操勝券。

     “玄海羅漢”法空,本來就是個陰險絕倫的人物,是以雖盛怒之下,也還忍得下這一口氣。

     他冷冷一笑,道:“老頭兒,你既然約下時間、地點,羅漢爺上定上‘鐵桂峰’奉陪就是!” “風林樵夫”區正嘻嘻一笑,道:“賊秃驢,咱們話是說定了,明兒可不能來個龜縮不出來!” 法空吼喝聲,道:“老家夥,羅漢爺讓你多活幾個時辰,明天送你歸天!” 區正一點不生氣,還是笑吟吟道:“賊秃驢,誰先歸天,現在咱們誰都不知道……” 話落,向祈煥藝等衆人一揮手,道:“咱們回去!” 這位老人家帶了祈煥藝、湘青,和江家兄妹,如飛而去,投入夜色中。

     中午過後,“福林寺”主持法空和尚,邀集了一些綠林中好手,還有那位“幻影修羅”賈銘浩,迤逦向“鐵桂峰”而來。

     鐵桂峰離邵原鎮沒有多遠路程,就在“福林寺”的南端,山勢峥嵘,卻少有人迹來此。

     法空等一行人,一鼓氣攀登鐵桂峰,繞過峰腰而上,縱目看去,山上靜悄悄的,連人影也不見一個,哪裡有什麼“風林樵夫”區正? 法空看到此情景,不由怒聲道:“豈有此理,‘風林樵夫’此老家夥,真是沽名釣譽之流,昨日說得口氣好硬,今日卻是龜縮不敢露臉……” 他話剛到此時,鐵桂峰峰頂,突然響起一陣哈哈朗笑! 這陣笑聲十分洪亮,空谷回聲,震得整座鐵桂峰起了回聲。

     但這陣笑聲聽來卻是叫人奇怪,這縷聲響起處,不在身邊,也不在山下,而是由上而下,宛若是從淩霄雲端裡出來一般。

     “玄海羅漢”法空等衆人聽來,不由詫然給驚住! 鐵桂峰峰頂,有一座“六和塔”,塔高十餘丈,破瓦頹垣,日久月深,風吹雨打,已是搖搖欲墜,是以法空等衆人,誰也不會去注意這座廢塔。

     但這陣笑聲過後,六和塔上居然出現四個人影,法空和“幻影修羅”賈銘浩等擡頭縱目看去,不由駭然大驚!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塔頂四條身影霍然分開,活像四隻大壁虎,星掣丸瀉似的,飄飛而下。

     眨眼間,已到塔身中段,距離地面,相隔還有三、四丈,四條身形撮口長嘯,兩手一分,就像怪鳥臨空翩然而下,輕飄飄的落向半山法空等對面。

     臨空翩然而下的四人,除了“風林樵夫”區正外,又添了三位不速之客,那是“星海三尊”“彌陀佛”九如、“子午客”梅天松,和“鐵算盤”錢通。

     四人展施這手輕功,須得心息相連,配合得恰到好處,錯非俠義門中絕世高手,換了其他的人難能做到。

     從塔頂到塔下,相距十丈有餘,再由塔腳到峰腰,計有十五六丈。

     四人就在此一刹那,連袂完成之門絕技,飄落下來。

     “幻影修羅”賈銘浩,雖然臉上木然,并未顯有異樣的神情,而兩顆炯炯有神的眼珠,投向四人身上時,連連閃轉。

     “星海三尊”會參與今日鐵桂峰之會,使“玄海羅漢”法空感到意外,但他并未顯出任何異樣的神情,隻是嘿嘿低聲冷笑。

     四人飄落半山,“星海三尊”并肩而立,左首是圓頭胖臉,臉帶笑容的“彌陀僧”九如,中間是百鹑破衫的“子午客”梅天松,再過去是長衫馬褂,肋下挾着鐵算盤的錢通。

     “風林樵夫”區正也是滿臉含笑,他站在三人的最後邊。

     “玄海羅漢”法空,雖然跟三人并未見過面,但從傳聞中的三人外貌形相,已知道就是揚威西南江湖的“星海三尊”。

     至于“星海三尊”會參與法空鐵桂峰之約,除了時間上湊巧外,并不顯得意外。

     “黑鷹”駱元奇雖昨晚已喪命在祈煥藝、湘青二人之手,但其暴行劣迹,令人發指的罪孽,已震撼俠義門中人物。

     而“星海三尊”,亦已探得其行蹤匿藏之處,是以卸尾找來,同時有邵原鎮窮家幫中弟子之助,找到區正等五人行蹤,一起赴鐵桂峰之會。

    (潇湘子提供圖檔,xie_hong111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