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元宵之夜見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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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鳳”江玉蓮性命。

     至于剛才湘青打出那枚“天星銀羽針”,出手之迅捷、玄奇,幾乎令人不可思議。

     台下觀打擂台的人衆,熙熙攘攘,不下數千,而祈煥藝和翻天手喬峰,就在她身邊,俱是身懷上乘武技之流,她振腕出手,打出一枚“天星銀羽針”,兩人居然茫然不知。

     祈煥藝有跟喬峰同樣的想法,他朝小姐姐這邊看去……諸葛湘青就若沒有事兒的人一樣,她見藝弟弟朝自己看來,朝他微微一笑。

     淨凡和尚在台上吆呼了一陣子,卻是并無人搭腔理睬,不由激起一股怒火來。

     他正要張口怒罵時,一響“噔”的聲,有人飛上擂台來。

    這人一指淨凡和尚,說道:“賊秃驢,你鬼嚷鬼叫的幹哈?‘追命俏羅刹’潘七姑,現在是天下窮家幫的‘總管’了,她會來跟你一般見識!賊秃驢,咱家來跟你玩幾手如何?” 淨凡禅師注目看去,站在自己面前是個瓜皮小帽,紫綢長衫,圖龍馬褂,文質彬彬,淨襪布鞋,臉上一團和氣的人。

     這人嘴上兩撇小須,手挾一隻方算盤,看他這付模樣,三分像是典當裡的朝奉,七分倒像店家櫃台上的掌櫃的,那有半點武家子的味道。

     台下衆觀衆,看到這樣一個人上擂台,一陣哄然大笑起來。

     淨凡和尚發現此人手裡拿了一隻算盤,倏然給想了起來。

     不錯,台主“碧眼金雕”淩岱曾有說過,這人用算盤作兵刃,該是“星海三尊”之一的“鐵算盤”錢通了。

     淨凡禅師已知道對方是誰,戰指怒罵道:“你枉為是‘鐵竹寒梅會’中帶頭人,叫人暗中埋伏在台下,用暗器取勝,還來個裝聾作啞。

    ” 冷冷“哼”了一聲,又道:“什麼‘星海三尊’,在咱老佛爺眼裡看來,不值半文錢,今日你家佛爺大發慈悲,送你上西天!” 這些話若是聽進其他人耳裡,曾激起一股怒火,“鐵算盤”錢通,就像根本沒有那回事,一臉和氣,笑嘻嘻道:“老和尚,說大話,冒大氣,有什麼用的呢?俺們就比較一下,誰輸誰上西天!” 淨凡和尚大吼一聲,一踏箭步,直搶過來,右手佛珠一揚,直取錢通面門。

     鐵算盤錢通,一聲:“來得好!” 隻見他身形閃晃,斜步滑開,隻守不攻,似乎要看看此老和尚,還有什麼奪箱底本領。

     果然,淨凡禅師大喝一聲,身形一矮,鐵佛珠攻上為下,匝地揮舞…… 他左手也不閑下來,骈指如戰,運掌如風,穿梭似的對準錢通全身要穴,着着點來。

     錢通哈哈一笑,道:“賊秃驢,還有你這一手的鬼招式?” 就在這陣笑聲中,兩臂一揚,身形拔起,使個“一鶴沖天”之勢,“呼”的拔起了兩丈多高,猶如雁翅排雲,落向擂台右角。

     淨凡和尚一伸左手,從那串鐵念珠上摘下三顆,抖手振腕,三顆佛珠“刷!刷!刷!”掠風聲中,一個“縣瀑三疊”之式,精光熠熠,疾如流星,向鐵算盤錢通頭後“腦戶穴”,背心“賢俞穴”,腰胯下的“羊單穴”,連珠打來。

     這三顆鐵念珠,迅疾無比,同時襲到。

     台下觀戰的祈煥藝,看得清清楚楚,見淨見和尚出這一手,不由一聲驚“哦”。

     “星海三尊”之一的鐵算盤錢通,顯然不是輕易所能打發掉的。

     隻見他用腳一點台闆,用個“回頭望月”之勢,身形一旋,用腳尖一點之力,陀螺似的滑了回來。

     左手鐵算盤上下一揮,“當!當!當!”三響聲中,三顆鐵念珠,不偏不斜,嵌入算盤的檔格,竟給牢牢的夾住。

     錢通鐵算盤使出此招,他本身分毫無損。

     淨凡和尚惱怒至極,正要再解鐵念珠抖手打去,突然發出一陣淩厲刺耳的慘呼聲! 他雙手掩住眼睛,鮮血汩汩,從指縫之間,擠流而下……連聲殺豬似的狂吼暴啼。

     台下,那些觀擂台的人,一陣大亂起來。

     諸葛湘青驚詫不已,道:“難道是鐵算盤錢通使出暗器,傷了淨凡和尚一對眼睛?” 祈煥藝道:“剛才錢通要擋住淨凡和尚打出的鐵念珠,那不是出手暗器的身法。

    ” 翻天手喬峰接口道:“據喬某所知,錢通有一種‘白虎釘’的暗器,但剛才并未使用出來。

    ”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之際,台下突然一聲怪叫,飛鳥似的,跳上一個人來。

    原來是一個年紀有二十三、四歲,斷去一臂的年輕少女。

     這少女臉黃饑瘦,就像大病初愈,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身上穿一襲破裙衣,已是又髒又污,她左手斷臂處拱着一隻破竹籃,右手提着一支兩尺長的竹筒。

     她上了擂台後,立即指着瞎了眼的淨凡和尚,哈哈哈一陣凄厲狂笑,道:“你這個賊秃驢,你不會想到也有今日的現眼報吧?” 台下翻天手喬峰,看到少女手上這個竹筒,已知是西南山區夷人所用的“吹箭”。

     此種“吹箭”,本是大涼山夷人的獨門制作,那是用堅實的老根削成細枝,鑲上鋼嘴,藏在細竹管裡,聚氣一吹,兩丈之内可以命中。

     大涼山夷人并非江湖中人,他們制成此種“吹箭”,是防患深山的毒蛇猛獸,專取蛇獸眼眼、咽喉等要害,作為避險逃命之用。

     箭如鋼針,尾有風舵,若是能手,可以兩箭齊發。

    深山采樵的夷婦們,十有八九,出門攜帶此“吹箭”,作為防身之用。

     此斷臂少女上擂台後,就向錢通道:“錢老前輩,請暫退一邊,容賤妾一言……” 鐵算盤錢通連連點頭,退落數步。

     斷臂少女挺身向擂台邊沿,面對台下觀衆,吐出嘶啞的聲音,道:“各位父老姐妹,各位觀衆,小女子名叫‘馮玉英’,父親‘馮雙和’本是川邊雅安人,販賣藥材、茶葉為生。

     三年前,家父帶了賤女兄妹二人,到拉薩去朝拜活佛,經過打箭爐時,順道入雷音寺進香,焉知淨凡和尚,竟是一個好色的淫賊。

     淨凡賊秃,見小女子生得貌美,家父朝拜活佛時,又帶了許多金銀,賊秃淫心盜心全然而起。

     他趁賤妾父女等出寺後,暗中派人跟随,到青螺山附近,人迹稀絕所在,賊秃突然率領一班僧徒,下手行劫,把賤妾父親殺死,棄屍山洞中,劫去财物。

     賊秃将财物劫到手後,強迫賤妾,露天席地與之行淫。

    賤妾死力相拒,用手抓破淨凡和尚臉肉,賊秃羞怒之下,用戒刀将賤妾左臂砍斷,賤妾痛極,就即暈死過去,淨凡和尚不理血污狼藉,将賤妾淫辱過後,棄之山下,不顧而去。

     過了一日一夜,賤妾才始蘇醒過來,置身山岩洞中,始知已給一對山夷老夫婦所救。

     這對老夷夫婦,不但宅心仁厚,取出祖傳秘藥,替我斷臂止血,而且還教我‘吹箭’之技……賤妾在夷山中,一住三年,才始拜别老夷夫婦。

     賤妾抵達打箭爐,探訪賊秃行止,準備下手行刺,雪此弑親辱身之仇,不料賊秃已來此永康,應‘碧眼金雕’淩岱之邀,米此擂台比武。

     小女子要了斷此不共戴天之仇,沿途乞求讨飯,直到今日,才如願所償。

     雖然暗器傷人,是見不得人的行徑,但小女子境遇太慘,茶毒太深,所以,在台下先用‘吹箭’打瞎賊秃的一雙眼睛,然後在各位父兄姐妹跟前,痛訴此賊秃的罪狀,再予誅戮。

    ” 斷臂少女馮玉英,就在台下數千觀衆前,說出自己慘痛的遭遇。

     這些話聽進所有人耳裡,莫不為之動容。

     祈煥藝輕輕籲籲了口氣,道:“小姐姐,區公公要我等來此參觀擂台,果真不虛此行……” 諸葛湘青柳眉軒動,明眸含眼,接口道:“西南江湖黑道上,竟有此等令人發指的暴行,真是人天共憤,殺不可赦!” 這對人海遣子,認為自己二人際遇,已夠慘痛,焉知此斷臂少女馮玉英的遭遇,聽來更是凄厲傷神,令人灑下一掬同情之淚。

     這時淨凡和尚兩眼中着“吹箭”,痛極之下,倒在擂台之上。

     他聽到馮玉英這些話後,才知道向自己施放暗器之人,原來是三年前,遭自己斷臂逼奸的少女。

     淨凡和尚愧怒交并之下,吼喝一聲,翻身跳起。

     誰知斷臂少女馮玉英的動作,比他更快,把頭一低,直向淨凡僧撞去。

     淨凡和尚雖雙眼已瞎,聽聲辨位,一身功夫猶在,而馮玉英隻是谙熟“吹箭”之術,并無其他武技,哪裡是淨凡和尚敵手? 馮玉英縱身撲去,淨凡和尚飛起一腿,結結實實踢在她的胸窩! 馮玉英慘叫一聲,倒地斃命! 淨凡和尚還不知馮玉英遇害,正要飛出第二腿時,台下“刷刷”兩聲,破風疾來,兩件暗器,已堪堪襲到。

     一是祈煥藝打出的兩枚“鐵蓮子”,無巧不巧地,襲中淨凡僧兩口已瞎了眼的眼眶裡。

    祈煥藝心頭憤怒之餘,出手勁道威猛,兩枚鐵蓮子由眼眶而入,深深嵌進淨凡和尚的腦袋裡。

     另外是諸葛湘青打出的“天星銀羽針”,襲進淨凡和尚的“太陽穴”。

     這兩項暗器,隻要有一樣打着,這條命已留不下來,而淨凡和尚卻是照數收下。

     這兩殘忍狠毒,好色貪淫,殺人如麻的淨凡禅師,立時慘吼一聲,倒在擂台上。

     這時台主“碧眼金雕”淩岱,吩咐數名雜役,移去兩具屍體,把擂台打掃幹淨。

     祈煥藝朝擂台西端那座棚裡看去,一面向湘青道:“小姐姐,過去聽‘虬雲山莊’孔期山所說,‘竹笠山翁’谷真,與‘陰陽脂粉判’耿渎有師徒之誼,眼前西棚隻有谷真在座,如何未見耿渎參與這次打擂台?” 諸葛湘青顯然也有這樣的想法,沉思了一下,道:“這壞蛋,可能又潛往别處去了。

    ” 翻天手喬峰已知道少幫主湘姑娘和祈少俠二人,跟耿渎之間的這段弑親之仇。

     他接口道:“耿渎逆倫叛師,锢禁師父‘陰山活判’沙老前輩,又加害中原武林知名之幹多人,此番案底揭開,潛來西南江湖,他相信仇家會追蹤找來,他也得要替自己布下幾隻棋子才是!” 湘青聽出喬峰話中含意,就即道:“喬峰,你是指耿渎窘往他處,連絡西南黑道人物?” 喬峰一點頭,道:“是的,湘姑娘,在小的想來,大有此可能。

    ” 祈煥藝一指西棚,又道:“金陽山‘鐵佛寺’,‘雷木尊者’牛星赴此擂台之會,卻未見那白市口江岸脫身逸去的毛森。

    ” 翻天手喬峰道:“祈少俠,毛森雖然使用牛星獨門暗器‘迷魂仙血铛’,但他們二人之間,是何種淵源,尚無從斷定……” 一頓,又道:“即使是師徒關系,顯然毛森已出師浪迹江湖,他未必知道,這次‘石屋坪’鎮郊,有此擂台之會。

    ” 他們在談着時,“碧眼金雕”淩岱吩咐雜役已将擂台血漬除去,打掃幹淨。

     突然,一陣“嘿嘿嘿”陰笑之聲,起自西棚,這響聲音聽來似乎并不大,進入耳裡卻叫人嗡嗡直響。

     竹笠山翁谷真取掉頭上竹笠,飄身上了擂台,來到台口處,朝台下觀衆遊轉一瞥,說道:“暗箭傷人,有什本領?老夫‘竹笠山翁’谷真在此,那位施放暗器,有種的話,不妨上擂台一會!” 東、西兩棚在擂台左右兩側,擋台高,擋住投向台前觀衆的視線。

     淨凡和尚屍體移下西棚,衆人察看一番後,發現除了中着斷臂少女兩枚“吹箭”外,淨凡和尚喪命是在另外一宗暗器之下,是以谷真上擂台後,向台前觀衆說出此話。

     祈煥藝聽谷真此說,年輕人氣盛,聽來極不是味道,雖然那淨凡和尚死有餘辜,可是自己暗中施放暗器,已欠光明正大,還容人家說出這等話來? 祈煥藝心念閃轉,卻把“風林樵夫”區正所叮囑的話,“免得打草驚蛇,别上擂台比武”撇開一邊了。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過去聽“玉柱驚天”孔期山所說,谷真與“陰陽脂粉判”耿渎有師徒之誼,此番“石屋砰”擂台耿并未露面,可是在巫甲峰山腰,那幢泥磚牆屋子的大門上,卻貼着一紙墨漬猶新的紙,上面寫“死死生生,生生死死,輪回之道,就在此處”十六個字,這該作如何解釋呢? 祈煥藝心裡有了這樣的想法,就替自己決定下來,向旁邊湘青道:“小姐姐,我上擂台一會那個谷真老頭兒!” 他此話,邊上翻天手喬峰亦有聽到,兩人想要阻時,祈煥藝已施出“大幻步”輕功,宛若一抹輕煙,躍身已飛上擂台。

    竹笠山翁谷真,視線正向台下遊轉之際,發現上來一個年輕少年。

     這年輕人看來隻有十八九歲,長得玉樹臨風,英姿軒朗,尤其上台的這付身法,翩若鷹備,迅捷俐落,看來不是江湖等閑之流。

     谷真想到自己剛才所說的那些話,現在見此少年飛上擂台,是以問道:“小友,淨凡禅師除了中着兩枚‘吹箭’外,喪命卻是在另一暗器之下,是否小友所放?” 祈煥藝一點頭,道:“不錯,正是區區在下。

    ” 谷真銀眉微微軒動,問道:“小友與淨凡禅師有夙仇新恨,才下此一手?” 祈煥藝搖搖頭,道:“素昧平生。

    ” 竹笠山翁谷真臉色一緊,道:“既是素昧平生,并不相識,小友因何要在淨凡禅師身上,下此毒手?” 祈煥藝道:“淨凡和尚暴戾殘忍,失去人性,天地難容,神人共憤,他死有餘辜!” 谷真“嘿嘿嘿”笑了起來,問道:“小友,你叫什麼名字?” 祈煥藝昂然道:“祈煥藝!” 谷真一聲輕“哦”,朝他目注一瞥,說道:“就是你!” 祈煥藝聽到谷真說出“就是你”三字,這個穎慧聰明的年輕人,擁塞在他心胸的疑團,已揭去了一半,冷然一笑,道:“谷老丈,如何不見令徒‘陰陽脂粉判’耿渎,參與這次擂台盛會?” 竹笠山翁谷真“嘿”聲一笑,說道:“不一定是這次‘石屋坪’擂台,不過老夫可以告訴你,若非你橫屍七尺,你們還有見面的機會。

    ” 祈煥藝沒有給這些話激怒,淡然說道:“‘瓦罐井邊破,英雄劍下亡’,區區祈某為要了斷父仇,出來江湖,已把生死置于度外。

    ” 谷真聽來微微一怔,這小鬼頭,居然還真沉得住氣。

     祈煥藝把話題一轉,問道:“祈某有一件事,想請教谷老丈。

    ” “你說。

    ”谷真眼神閃轉,朝他看來。

     祈煥藝道:“巫甲峰山腰,那幢泥磚牆屋子大門上,貼上‘死死生生,生生死死,輪回之道,就在此處’,此十六字該作如何解釋?” 谷真又是嘿嘿數聲冷笑,道:“你等上巫甲峰向貓戶探聽地點,給耿渎無意中暗地撞見……此十六字是‘追魂貼’,可惜你們沒有闖進門來!” 就在這時候,祈煥藝耳邊響起一縷細微的聲音,輕輕在說道:“小藝兒,區公公來啦,你既然已經露臉,就不用害怕,跟這魔崽子挺上行了!” 祈煥藝聽到“風林樵夫”區正“蟻音千裡”的内家功力傳音,心裡暗暗高興。

     他遙目朝東棚一瞥,在“星海三尊”的旁邊,坐着一位身材瘦小,短褂束上布帶,秃頂白須的老人家,正是區公公。

     竹笠山翁谷真,接着又道:“現在你上了擂台,那也是時間早晚而已……” 祈煥藝見這老頭兒如此狂傲,冷笑一聲,道:“不見得!” 他話落,雙手環胸,兩手不掌不拳,“兜羅五手”掌法,舊勢待發。

     谷真曾聽耿渎說過,祈煥藝乃是昔年“江湖六強”之首一微上人的衣缽傳人,是以也不敢怠慢,就即立起門戶,靜待應變。

     祈煥藝一聲薄叱:“有僭!”身形微挪,一個“寒蟬移枝”身法,撲到谷真前,左手一晃,右手掌指貫穿而出,出手“水兜羅”一招,直向谷真雙睛點來。

     谷真以靜制動,不接不架,雙肩一錯,左足向外滑出,懸個身子風車似的閃出五尺。

     祈煥藝一招走空,再式“木兜羅”使出,雙掌一伸一探,“金龍現爪”,“探步撩陰”一式兩招。

     谷真一式“白鶴展翅”,身如電掣,又自到了祈煥藝的身後。

     祈煥藝一連兩招走空,倏然一聲長嘯,身形閃晃,一個縱身,又迫近谷真跟前。

     拳影揮霍,掌聲呼呼,宛若勁風驟雨,接連施出“兜羅五手”掌法。

     谷真卻是不慌不忙,嘿嘿一笑,立即展開三十路巧打擒拿,參入十八路“八卦掌”。

     但見他沉如山嶽,動若怒獅,進如神龍舞空,退若猛蛟返穴……一招一式,攻多守少,真個吞吐如電,犀利無匹。

     祈煥藝這時才知道,“竹笠山翁”谷真名不虛傳,果然厲害! 他把恩師一微上人所傳,“兜羅五手”掌法招數,盡量展開,隻見擂台上的兩條人影,倏分倏合,蕩空激射,一連三十多合,不分勝敗。

     最關心祈煥藝的,當然是他小姐姐的湘青,她小嘴微張,明蛑閃轉,朝擂台上看去。

     翻天手喬峰輕輕喚了聲“湘姑娘”,一指東棚那端,道:“‘風林樵夫’區老前輩來了!” 湘青側過臉看去,果然看到他老人家跟“星海三尊”坐在一起。

     擂台上的祈煥藝,變招易式。

    接連使出“兜羅五手”神妙掌招,一心想要克敵制勝。

     可是,他眼前所逢上的,并非江湖上一般高手,乃是西南江湖道上的一位大憝巨枭,豈是等閑之流所能比拟的。

     可是竹笠山翁谷真,也有他的心情顧忌,不敢向祈煥藝驟下毒手。

     擂台旁邊東棚内,除了他肉中刺、眼中釘的“星海三尊”外,又添了一個西南黑道中克星“風林樵夫”區正在内。

     谷真如真下毒手,将祈煥藝喪命擂台,必遭西南俠義門中來個群起圍襲,他絕不能活着離開此地。

     雙方戰了三十餘合後,祈煥藝發現谷真這老頭兒,周身其硬如鐵,拳腳馬步,十分沉穩…… 自己除了“兜羅五手”掌法,反覆使用外,在這老頭兒身上無法施出恩師所傳,點穴指“書空筆”,内家“須彌功”,簡真無懈可擊。

     自己“兜羅五手”,經師父傳授後,還經過侯爺爺、孫師叔的指點。

     以“須彌功”内家功夫,運到十個手指上,堅如鐵石,也要洞穿。

     但偏偏谷真這老頭兒,卻是一身特别本領,每逢祈煥藝戰指彈張,向老頭兒要害重穴下手時,手指尚未沾上對方膚肉,而祈煥藝身上“關尺穴”、“曲池穴”等處,給對方掌指——掃,周身冒起了一陣麻木。

     眼前祈煥藝才發覺到,“竹笠山翁”谷真,不是輕易所能對付的人。

     如此一來,使祈煥藝成了進退維谷,騎虎之勢了。

     就在這時,傳來一陣“嘻嘻嘻”的笑聲,一位短褂束上布帶,秃頂白須的老人家,一片枯葉似的輕輕飄落擂台上。

     隻見他兩手一分,襲起一股勁風,把谷真與祈煥藝兩人的身形,硬生生劃開數尺,嘴裡在道:“你們且慢動手。

    ” 祈煥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