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虎洞認親遭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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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法一扇,硫磺彈火勢更熾,但卻往回飛去,“五毒行者”太時探出頭來偷看,趕緊往後一縮。

     就這時,猛聽得一聲大喝道:“狗賊秃,你住那裡躲?” 語聲中,太時右臂一陣劇痛,身子仿佛一沉,一條手臂生生叫人打斷,連皮搭肉,垂落下來。

     “五毒行者”太時,這下可吃了苦頭,額上豆大汗珠,紛紛下落,咬牙定睛一看,隻見面前站定一個長身玉立,劍眉星目的美少年,正怒目相視。

     這時,聽得沙風子叫道:“藝兒,你把他帶過來,我有話問他。

    ” 祈煥藝一把抓住又瘦又小的太時的後頸,如捉小雞般提,了過來,将他擲在沙風子面前。

     沙風子向太時說道:“本來你可以好去好來,現在卻放你,不得,免得你小子洩露機密……” 話猶未完,太時已知性命難保,跪在地下磕頭如搗蒜的哀告道:“沙老前輩,沙老爺子,沙老祖宗,你老人家就算買支烏龜放生千萬放我一條生路,我決不洩露這裡另有一位小俠,如若不然,聽憑你老人家把我亂刀分屍!” 沙風子搖搖頭,說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你怨不得我。

    也罷,我讓你死得明白,告訴你,這少年是我嫡嫡親親的外孫,江湖人稱‘俊劍王’的祈煥藝。

    ” “五毒行者”太時,一聽是“俊劍王”大為驚異,同時想起,江湖傳言,“俊劍王”祈煥藝秉性仁厚,或許尚有生路,頓時一線希望又生。

     但是“陰山活判”又豈容他偷生,不等他向祈煥藝哀告求生,便即發出一掌,隻見一陣勁風起處“五毒行者”太時已經坫咚栽倒。

    立時了帳。

     沙風子低聲喝道:“将這東西,丢在山澗裡。

    ” 祈煥藝依言而行,“五毒行者”就此葬身天幽山底。

     沙風子這時神色微現緊張,向祈煥藝說道:“太時一去不回,必有人來探訪,你的行蹤,難免不被發現。

    ……” 說話未完,祈煥藝急忙接口說道:“事不宜遲,孫兒先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沙風子聞言不答,靜靜思索半晌說道:“你是一微老和尚的弟子,‘龍形九劍’客‘須彌功’,跟耿渎抵敵得過,剛才看你出手的情形,我更有信心。

    但是,近年耿渎練成‘摧心大歌樂’,魔力甚大,怕你雙手不敵四手,兼以耿渎鬼計多端,你功夫雖高,經驗不足,為求萬起見,以暫時不出手為宜。

    ” 祈煥藝問道:“如此一來,孫兒又隐藏在什麼地方呢?” 沙風子微笑道:“我自有道理。

    ” 沙風子精通奇門遁甲,隻是行動不離五尺,無法布置,現在有了祈煥藝便好辦得多。

     當下,沙風子叫祈煥藝撿了許多石塊樹枝,按照他的吩咐,在右面石壁,太時進來的甬道上和祈煥藝由山腰中進來的洞口,将石塊樹枝,以九宮八卦的規矩,陰陽倒置,奇正相生,分别布置妥當。

     這時已經入夜,山風怒号,聲如鬼魁,沙風子取出幹糧,祖孫二人相繼食用完畢,各自調息行功。

     第二天一早,洞外透進光亮,祈煥藝道德想到一件事,說道:“我替外公把這根撈什子的鐵鍊弄斷。

    ” 沙風子說道:“這根鐵鍊乃是取雪山底下萬年寒鐵,九鍛九煉制成,非有利器,不易砍斷,你的寶劍成嗎?” 祈煥藝說道:“我試試看!” 祈煥藝掣出青霜劍,冷芒如電,一劍向鐵鍊砍去。

     青霜劍真不愧神器,果然不凡,劍芒繞過,鐵鍊應劍而斷。

    祈煥藝一劍收功,心頭狂喜,再以極其謹慎的手法,将附着于沙風子脊骨的最後一根鐵鍊割斷,喜孜孜的說道:“外公,好啦!” 沙風子伸手一摸,突地上半身往上一縱,單手一點洞頂一撐,又往斜刺飛去,漏洞縱躍,宛如一隻猿猴一般,同時發出又哭又笑,非常滑稽而難聽的聲音。

     祈煥藝看得莫名其妙,傻看着他外祖父,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沙風子十年拘禁,那根鐵鍊如附骨之蛆,一旦脫去桎梏,恢複自由之身,怎不欣喜而狂,才有這種不該有的動作。

     祈煥藝不久便看出他外祖父的心情,心裡想道:“他老人家是半身殘廢之人,僅憑上半身提氣,竟能行動如風,這份深厚的内功,太驚人了。

    ” 沙風子盡情縱跳一陣以後,落下地來,仰天一躺,雙手亂舞的狂笑道:“那根鬼鍊子,鎖了我十年,連躺下來睡一覺都不成,這下好了!” 說罷以後,忽地又一翻身,将祈煥藝一把摟在懷裡,老淚縱橫的喚道:“好孩子,真是蒼天有眼啊,叫我們祖孫今生還有制裁逆逆徒,手雪兩代奇冤之日。

    ” 說到此處,忽放開手,端容而坐,及其鄭重的看着祈煥藝道:“孩子,‘天幽秘笈’的未完稿,藏在離此不遠的一處山洞内,用巨石封閉,以你功力,不難順利取到,不過我卻不能給你,因兩年以前,有一來此作客的少女,無意闖入這‘虎洞’……” 祈煥藝插口驚問道:“‘虎洞’?那少女可是孔美鸾?” 沙風子面現驚奇的說道:“你何以知道是孔美鸾?” 祈煥藝将遇見孔美鸾的經過一說,也想起她所謂“虎洞奇遇”正是指此而言言。

     沙風子點頭說道:“虧得孔美鸾指點,我更該實踐諾言,那時她對我極其尊敬,不斷偷着來陪我閑談,我曾許下,如果此身還能脫困,必以半部‘天幽秘笈’相贈。

    目前我隻可先擇一兩種專破我那逆徒的功夫,傳授于你,大仇在身,強敵當前,你要加倍用功才好。

    ” 祈煥藝亦是面現肅穆之色,誠謹遵教。

     沙風子首先傳授祈煥藝的是一種“二陽炎罡”,專破耿渎的“玄蜘教魔網”。

     “玄蜘魔網”乃是耿渎失采集十萬頭玄色母蜘所吐之絲,用二十七種毒草煎汁淬裝,編制而成,一撒開來,輕如薄紗,視如無形,往往為人所不及防,及至發覺,毒網已經臨頭,毒絲着體,立即潰爛見血,十二個時辰以内,白骨盡露狠毒已極。

     這還不說,最厲害的是“玄蜘魔網”那股窮陰極寒之氣,内功再好的人一經遇上,亦自施展不出。

     “二陽炎罡”,以相生相克之理,專破“玄蜘魔網”,當初沙風子把“玄蜘魔網”的練法教了耿渎,正待傳授“二陽炎罡”,不想耿渎叛迹已露,所以沙風子還留下這一手能夠制服逆徒的秘藝。

     但是“二陽炎罡”的練法,易學難精,它的練法是以本身内功,分貫雙掌,相互摩擦激蕩,漸生真火,練成以後,雙掌交錯,發出灼熱如火的罡氣,可以将“玄蜘魔網”擊成大洞,脫身而去。

     當下,沙風子傳授了口訣手法,祈煥藝盤膝坐在洞口,一意練功。

     “二陽炎罡”原是内功的一種,不會武功的人,從頭修練,自然要三年五載的工夫,祈煥藝卻以内功精湛,力化為火,易于速成,因此兩天以後,後心灼熱,曆久不消,顯已有了效驗。

     三天過去。

     事先沒有想到的問題發生了。

     沙風子的幹糧,由玄蜘洞中送來,每隔十天送一次,一人之糧二人用,因而未到下次送糧的日期,即将告盡。

     唯一的辦法是,去打點獐兔飛鳥之屬,和找點野生果物來補充。

     祈煥藝把這情形,禀告沙風子,沙風子隻好應許他傍晚人迹較少時,秘密出去一趟。

     那知到了傍晚,掌片大的雪,竟然漫天飛舞,一下雪,飛禽走獸,都将潛匿不出,很難尋找。

     祈煥藝站在洞口發愁。

     忽然,一條淡青色的影子,飛過毒龍嶺。

     淡色的衣服,映着白雪,不易看出,而且相隔甚遠,更難分辯,但難逃祈煥藝天生神目,他不僅看出是條人影,而且覺得那條影子好熟。

     娉娉苗條,是一位女郎。

     誰呢? 他忽然叫道:“不好!” 身軀随即往洞裡走去,向沙風子急促的禀告道:“外公,我剛才看見一位姑娘由毒龍嶺進天幽峰,這位姑娘就是孫兒的青梅竹馬的伴侶,諸葛湘青,富貴幫幫主潘七姑的弟子。

    她這一來,必是想探一探玄蜘洞的虛實,你老人家準我也去,以便相機支援。

    ” 沙風子雙眉一皺,對愛孫的要求,無法拒絕,點點頭說道:“我準你去,但你得答應我,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從事,目前隻可在外面看看形勢,切忌輕舉妄動,你可由甬道口,即是天幽峰邊緣,已近玄蜘洞禁區,務必小心!” 祈煥藝喏喏連聲,腰懸青霜,由甬道疾步穿行。

     甬道中,沙風子雖巳設了禁制,但由裡往外而出,并無困難,轉眼間已來至洞口。

     祈煥藝站在洞頂四面一望,才知這虎洞之名的由來,洞頂山脊,形如虎背,前洞是虎口,後洞一條石脊,迤逦前伸,恰如虎尾。

     天幽峰四山環抱,中間一大片盆地,盆地中央,密密層層蓋了許多房屋,玄蜘洞即在整片房屋中間的地層之下,這些,祈煥藝早都聽沙風子講過,故而一看就明白。

     現在,他頂要緊的任務是找諸葛湘青。

     在漫天撒臨飛絮,一片灰蒙蒙的晚空中,他目光如電,盡力搜索,隻是不見湘青的俏影,他想,既見師妹,爺爺諸葛玉堂一定也來了,可是諸葛玉堂也未看見。

     祈煥藝一撩衣襟,身影如離弦之箭,下了山道,接近禁區去搜索。

     在施展大幻步絕頂輕功之中,祈煥藝仍能耳聽四路,眼觀八方,不費吹灰之力的避開了,正巡邏的玄蜘教徒。

     “好俊的輕功,踏雪無痕。

    ” 祈煥藝微一吃驚,但已看出樹梢一動,信手一掌“金兜羅”用三成真力,震得雪花紛飛,枝葉亂搖。

     樹中人存身不住,一頭栽下來,落地之時,雙腳一撐,身子翻起,拿樁站穩,身手亦自不弱。

     “祈少俠,别來無恙?” 祈煥藝認得此人,正是“杜園七客”之一,心性極其陰險的“七步奪命”秦斯。

     于是,他冷笑一聲道:“原來是你,想不到愈來愈下流,竟投入玄蜘教下,替‘陰陽脂粉判’為虎作枨。

    我問你,你攔住找,準備拿我怎麼樣?” “七步奪命”秦斯,被祈煥藝罵得火冒十丈,不過城府極深,臉色一變之後,随即哈哈大笑道:“‘俊劍王’名滿江湖,諒我秦斯拿你怎麼樣?喏,喏!祈少俠,你辦你的正事,請吧!” 祈煥藝冷笑一聲,回身便走。

     剛一轉身,陡聽絲絲破風之處,祈煥藝心念電轉,出手更快,一招“龍戰松野”,單足着地,身軀旋轉,迅疾如狂奔車輪,青霜劍舞出一根令人目眩心搖的巨大光柱。

     “叮,叮,叮,”一陣輕響,鐵蒺藜、甩手箭、透風镖,落得滿雪地皆是。

     “七步奪命”秦斯,以三種暗器偷襲,不想皆被祈煥藝用青霜劍磕飛,心驚神技,剛呆得一呆,立即醒悟,轉身拔腳飛逃。

     “你給我站住!” 祈煥藝大喝一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粒鐵蓮子,星墜丸射般向秦斯下盤擊去。

     秦斯是極負盛名的暗器高手,而這一粒鐵蓮子,竟未能避開,腳跟一軟,噗通栽倒在地。

     祈煥藝一亮掌,比着秦斯冷笑道:“你要死要活,要死,嘗嘗我新練的‘二陽炎罡’,要活,趁早跟我說實話。

    ” 秦斯尴尬的陪笑道:“在你掌風威脅下,不說實話也不行啊!” 祈煥藝說道:“可曾見一位穿淡青色衣服的女郎?” 秦斯答道:“進洞去了。

    ” 祈煥藝心頭一驚,急急喝道:“說,到玄蜘洞是怎麼個走法?那位女郎由那個方向進去的?” 秦斯冷笑道:“虧你還是武林第一高手一微上人的弟子,連這片房屋的構造都看不出來。

    ” 祈煥藝舉目細看片刻,暗叫一聲:“慚愧”。

    原來這片房屋,内中暗含八卦陣式,早先竟來看出。

     既已識破機關,祈煥藝不必再問,一伸手點了秦斯的“睡穴”,單手一提,将他放在樹上,做他的清秋大夢。

     眼前即是“生門”,祈煥藝仗劍直入。

    (潇湘子提供圖檔,xie_hong111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