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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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出走進了狐狸精夜總會。

     狐狸精夜總會真是數年如一日——不論舞台、桌子、牆、柱、吧台,全是不變的黑色調,衣着搶眼的服務生和公關,還是像一朵朵跳躍的火。

     在這暗沉的黑色調中,并不能清楚地看見身邊的人物、确定任何人的身分,但他已經很熟知這裡,态度非常沉着鎮靜。

     這裡連空氣都有情報,連一杯水都隐藏着不可宣示的秘密,要是不小心誤觸不該碰的線索,極有可能掀起世界性的騷動和混亂,為了避免這些無妄之災,黑色是必要的。

     正當他習慣性的往吧台移動,一抹青色螢光迎面而來。

     沈浚對他側頭一笑。

    看見他,她很開心,笑容一點都收不住。

     聶出隻朝她望了一眼,就很快地把注意力投向吧台,點了杯馬丁尼,并不把她放在心上。

     還不是隻蒼蠅。

    他在心裡輕啐一口,大歎長得帥的人,最好别當警察,會有一堆蚊子蒼蠅來礙手礙腳。

     沈浚為他的冷漠而心裡難受,恰好有人經過,幹脆全身往他身上倒。

     “唉呀!” 一如常人的反應,他伸手扶住了她。

     “很抱歉,我一時沒站穩。

    為了謝謝你,這杯酒我請。

    ”她順勢在他身邊坐下來。

     她沒有結巴吧?她的妝還好嗎?她的笑容自然嗎?老天,她光是想到他就心髒發緊,與他并肩而坐,簡直快得心髒病了。

     “不用了,我不想和任何人交談。

    ”聶出直接拒絕。

     她可以走了,連後面要說的那些也免了。

    他不是故意要長這麼帥的,這些女人故意貼上來,實在很不應該。

     “是,我也不想和任何人交談。

    酒保,再給我一杯血腥瑪莉。

    ”他的冷淡令沈浚生氣。

     為了遙遙無期的這天,她認真的學過幾招,甚至到外面去練習,更故意在街上撞他幾次,但他除了伸手扶人外,那份冷漠和現在完全一樣。

     生氣,非常令人生氣! 聶出把她當透明人,完全不理會,但他失算的是,沈浚的酒癖很差,才幾口下肚,就拉着他猛吐苦水。

     “你知道怎麼回事嗎?那個人居然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枉費我暗戀他十年!”難得與他這麼接近,她絕對要在這一刻創造各種可能。

     “别來這套。

    ”女人看見帥哥就使盡一切招數耍賴,他早就看穿了。

     “十年耶,你知道這十年的思念怎麼熬嗎?每天每分每秒都在想他,就連在街上看見相似的背影,也會上前去拉;好不容易見到面,他卻不肯給我機會,你說這種男人該不該下地獄?” 她不該講這種惹人厭的話題,但面對他的冷漠,她既傷心又生氣,隻好猛灌酒、猛吐苦水。

     “她是你們裡面的員工吧?麻煩把她帶走。

    ”聶出不近人情的對酒保說。

     “先生,很抱歉,我以為她是您帶來的。

    ”酒保的态度禮貌又生疏。

     酒保看沈浚使這種爛招,實在很想大力吐槽,但她的努力又讓人不忍,隻好假裝不認識,助她一臂之力。

     那個聶出也真是的,冷漠得像隻千年冰怪,要是他,别說十年,就算一天也暗戀不下去。

     “她穿着你們的制服。

    ”聶出擺出不高興的臉。

     搞什麼,她明明是他們店裡的公關,他上次來時,還被她灑了一身酒。

     隻不過上次真的是意外,這回卻是存心。

     “就是有些奇怪的客人,喜歡穿得和公關那麼像。

    ”酒保一路裝傻到底。

     “你不要跟他講話,聽我講嘛。

    ”沈浚借着酒勁,動手拉聶出的手臂,幹脆把頭枕在他堅實的臂肌上,還暗暗對酒保眨眨眼。

     她沈浚盡管不算千杯不醉,一杯血腥瑪莉卻還不看在眼裡——既然之前的招式都慘遭滑鐵盧,她就用這天下第一爛招——死命賴上他吧。

     “告訴你,我那個阿娜答是天下第一帥,就……就跟你一樣帥,但是他從來沒有正眼瞧過我,也不曾對我笑,他比冰山還冰山,真的好過分。

    ” 唉,老天爺,光是他的側影就讓她覺得快喘不過氣來,隻能以不斷說話來掩飾心裡的緊張。

     “喂!”他揮掉她攀上來的手。

    他是來等情報的,不是來和這女人糾纏不休。

     他讨厭這種濃妝豔抹的女人,那張五顔六色的臉對他來說,代表不幹淨。

    被這樣的女人碰到,他全身都不舒服。

     “那個沒情沒義沒心沒肺的臭男人就像你這樣,虧人家一直注意他!”一沈浚覺得很受傷。

     可惡,難道他就不能對她好一點,像十年前那樣嗎? “給我帳單。

    ”被這女人一糾纏,聶出什麼興緻都沒了,付了錢就想走人。

     “我知道枭是誰。

    ”見他急着走人,沈浚倉促的亮出籌碼,完全沒注意到周遭還有其他顧客。

     果然,聶出停止付錢的動作,把頭轉過來。

     酒保也忘了調酒的動作,吃驚的看着她。

     這同時,沈浚心中升起不妙之感一一糟糕,她不是正在裝醉嗎?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清醒? 毀了、毀了,怎麼解釋這種情況? 聶出嚴厲而評判的眼神盯着她,像在分辨她話中的真假,更像在問她“還有沒有”? 他不認為自己該相信一個想裝醉賴上他的女人。

     “好吧,就算惹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