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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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開他房門的那一把。

     他住的地方是沒落的旅館改造的,除了房間有一把鑰匙外,大門的鎖根本如同虛設。

     “又是“老鼠”。

    ”他輕蹙濃眉。

     這隻“老鼠”已經在他身邊出沒好一段時間了,不定期的叼走杯子、香煙、打火機、無關痛癢的資料……有一次叼走他的車鑰匙、機票,最離譜的是叼走一顆子彈。

     但那“老鼠”總是幾個小時後,又不着痕迹地把原物叼回來,連個指紋都沒有。

     說遺失,也沒什麼東西遺失;說挑釁,也感覺不到惡意,因此他不當一回事的看成小孩子的惡作劇,任這老鼠在身邊來無影去無蹤。

     隻是有時他會氣得想把那“老鼠”拎起來火烤。

     那老鼠到底是何居心?他怎麼也想不透—— 若說要情報,偏偏隻叼些不重要的東西;若說要他的命,拿走那些東西能要他什麼命?若說長期作戰,實在太沒效率了點。

     這些并沒有真正造成他工作上的不便,他若計較,又顯得小家子氣…… 對方所造成的小小困擾,讓他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

     他甩頭抛開心裡小小的不悅,坐上駕駛座轉動方向盤,在倒車時,無意中看見車壁上一個常人不易察覺的箭頭。

     順着那個箭頭的方向看去,又發現另一個小箭頭,緊接着又是另一個更小的箭頭……直到最後,箭頭指向後座的車壁,被腳踏墊蓋住的斜角。

     他将腳踏墊掀起,看見一枚比暗扣還小的新型追蹤器。

     “想不到有人想對我用這東西。

    ”他想把它摘掉,轉念一想改變了主意,擦掉那些不起眼的箭頭,下車改搭計程車。

     這種事是一體兩面的,隻要有蛛絲馬迹,在時機成熟時,他就能把躲在背後的那個人揪出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他對自己微笑。

     狐狸精夜總會,位于北區偏僻的住宅區内,素雅不起眼的看闆和白色花雕門,藏在兩列茂密的杉樹之間。

     這裡的布置和一般的夜總會大異其趣,花雕大門内是個小小的庭園—— 一座小水池、兩張簡單高雅的花雕椅、天使雕像與整齊幹淨的小花圃,外表完全是高級住宅區的樣貌。

     推開白色木門,裡頭除了偌大的舞池外、還有一座吧台、幾個雅座,美輪美奂的歐式擺設,讓人彷若置身上流宴會。

     而這裡的服務生,全戴着狐狸耳朵、狐狸尾巴,穿着狐狸裝,男男女女看起來都像活蹦亂跳的小狐狸,至于公關的裝扮,則更是千嬌百媚了。

     “湊湊,你确定他會來?你已經在他身邊鑽這麼久了,他現在才要來?” 休息室裡,兩個對鏡梳妝的公關在對話,問話的人正畫上金色眼影,另一個正畫上淺青色腮紅。

     這兩個女子,年長者是狐狸精夜總會的經營者一一人稱紅姐的沈深紅。

     年輕的是台柱——沈浚,她們相差十二歲,是小姑姑與侄女的關系。

     沈深紅擺出不信任的态度。

    她提供那男人的資料少說也有半年了,這個沒用的侄女還沒把到暗戀的對象,說出去實在丢人。

     在鄉下誰不知他們沈家是媒婆世家,促成的良緣超過百對?偏偏這小侄女連自己的情事都搞不定,這要是傳回去,鐵定砸了老母辛苦建立的招牌。

     “小姑姑,釣大魚要快快放線,慢慢收,穩紮穩打。

    ”沈浚有自己的想法。

     這個男人是她非要不可的,她必須更善于等候、更善于制造機會。

     到目前為止,她已經替自己制造過很多機會了,隻是不管她用“不經意的邂逅”、“制造英雄救美機會”,還是“色誘”,他總是相應不理,留她一個人唱獨角戲。

     自己那滿腔單戀一直得不到回應,她沮喪得不得了,隻好用小人步數,化成“老鼠”在他身邊出沒,“借”些東西來聊慰相思。

     事實證明,她的體操沒有白學。

     “瞧瞧你,說姿色有姿色,說人品有人品,說才華有才華,幹嘛放棄大好的體操生涯,來這裡當千年狐狸精?”小姑姑輕啐,她一開始就反對沈浚到這裡來。

     “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那些東西一點意義都沒有。

    ”沈淩不是沒大腦的花瓶,任何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是啦,愛是世上最珍貴的東西。

    ”小姑姑努努嘴,“但是花這麼多時間,值得嗎?你已經在他身邊出沒半年了。

    ” 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