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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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陣痛期,也會有大規模的人事升遷或裁員,所以,公司上上下下都懸着一顆心等待着。

     從趙經理那裡證實自己升遷有望,對水芹而言是一個很大的鼓舞,去年她剛買下一間小套房,還指望升職加薪來繳房貸。

     在公司一直忙到晚上六點多,她伸了伸懶腰準備下班,打算再去醫院看看那個男人。

     在等電梯的同時,她遇到了李笠紅。

     她倆同期進公司,學曆也相當,一直被大家拿來做比較。

     李笠紅外型搶眼,穿著性感妩媚,總是輕易的得到男同事和上司的注意;相較之下,水芹顯得保守含蓄多了,她的舉止端莊有禮,在同侪間有較好的評語。

     她們兩個本就個性不合,盡管表面上和平共處,但彼此身為競争的關系,各種大大小小的沖突不斷,兩人隻剩下表面上的和諧而已。

     「下班了?」李笠紅先打破沉默。

     水芹也微笑點頭。

    「是啊!妳也下班了啊!」 真是無聊又沒有意義的對話,但是,又一定要客套幾句,還真是無奈呀! 水芹趕到醫院時,已是八點多了。

     男人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也移到普通病房了,見他已清醒,精神也不錯,她的心情也好了點。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他的眼睛眨呀眨的,相處的時間久了,她看得懂他的眼神,知道他渴了、知道他餓了、知道他高不高興…… 小心的扶高他的頭,将熬得稀爛的粥用吸管喂他吃,見他困難的一口又一口的吸着,幾次痛得微微皺眉。

     醫生說,他能活着是奇迹,因為他的頭部遭到重創,肋骨斷了兩根,還插進肺裡,造成内髒出血,右腳也嚴重骨折,現在打上了石膏。

     目前他隻能吃一點點流質食物,但因胸腔受傷,連吞咽食物都很困難。

     「沒關系,你慢慢吃。

    」 他頓了頓,熠熠有神的眼裡閃着不情願,不願再吃。

     怎麼不吃了?水芹不死心的又将吸管湊過去,這次他直接别過頭去。

     「再吃點,你好幾天沒吃東西了,醫生說你要多吃才能補充體力。

    」看他仍不賞臉,她有點火大了。

    「我一下班就開始煮,我都還沒吃飯咧!你有得吃還不吃。

    」 他張了張嘴,幾天沒說話,從喉嚨裡發出的咕哝聲沙啞得活像被大卡車輾過似的。

     「痛呀……」 水芹的手頓了一下,難以置信這麼稚氣的話會從這個看似威風凜凜的大男人嘴裡講出來。

     他好象有點不對勁,那對小鹿似的純真眼睛,怎麼看都不像那天倒在地上的男人所有。

     她咽了口口水,狠着心把吸管塞進他嘴裡。

    「痛也得吃,不吃怎麼補充體力。

    」 他委屈的看着她,勉強又吸了一口,卻痛得龇牙咧嘴的,牛眼似的大眼裡還隐隐閃着淚光。

     他要哭了?天啊~~他不會撞壞了腦子吧?!這個想法讓她渾身一震。

     「你叫什麼名字?」顧不得喂他了,她忙問。

     他仍是眨着小鹿斑比似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她。

     「你……記不記得你叫什麼名字?」 過了很久很久,他終于遲疑的搖頭了。

     轟! 她這一吓吓得不輕,一路跌跌撞撞的奔出病房。

    「來人啊!快來人啊……李醫生在哪裡?」 或許是她的表情太恐怖、聲音太絕望,三名醫生和六名護士同時跑過來關切。

     「小姐,妳不要緊吧?快先坐下來。

    」 「動作慢一點,不要造成刺激,小心腦血管破裂!」 「小姐,妳不要亂動──快點去拿擔架過來。

    」 水芹氣急敗壞的道:「不是我,快,快去檢查他,他的腦袋有問題!」 醫生和護士們面面相觑,直到她再重複一遍,才弄懂她的意思。

     對受傷的男人做了一連串精密的檢查後,主治醫生沉吟半晌,終于開口,「他的腦袋受到嚴重撞擊,大腦主幹裡有血塊,所以,他可能喪失記憶了。

    」 「醫生,那他會恢複嗎?」水芹睜大眼急問。

     「這很難講,有可能一下子就恢複,也有可能一輩子也恢複不了,人類的大腦有很多是醫學解釋不了的。

    」 她無力的坐了下來,腦袋裡一片混沌,忍不住重重的歎口氣。

     「妳先别失望,他很年輕,而且身體很健康,一般人受這麼重的傷可能都活不了,但是他恢複得很好,所以,一定要有信心,妳的态度會影響到病人的狀況。

    」 他失去記憶了,他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他以後要怎麼辦?而她又該怎麼辦? 從此以後他就是她的責任了嗎?她忍不住苦笑。

     拖着蹒跚的腳步,她像個老太婆似的踱進病房。

     病床上的男人聽到聲音,勉強睜開眼睛看她,眼裡有着血絲和濃濃的困意。

     她呆呆的望着他,不知道過了多久,發現他仍是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那眸裡充滿純粹的信任。

     這是母鳥效應嗎?小雞破殼而出的瞬間,會将第一眼看到的東西當成母親。

     「拜托,别那樣看我,我不是你媽,我甚至不認識你。

    」她喃道,寄望他能聽得懂。

    「我會努力幫你找到你的家人和朋友,那時候就不關我的事了,你的親人會照顧你的。

    」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那黝黑的眼裡竟閃着迷茫和憂慮,她别過頭去,不忍和他的視線接觸。

     「别那樣,我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