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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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憑他一己之力,又能有什麼作為呢?到頭來還不是與地上這些人一樣結局麼?” 白斌悚然一凜,道:“不錯,隻是金環瘟君今番一敗塗地,恐怕他絕不會就此言和,縱然他不願目前戰死,形勢也逼他不得不如此了!” 吸血鬼憂慮的道:“白少俠,請恕老朽直言,若詹天倫戰死,其妹嫔玉姑娘日後必受非議,不論白少俠與老朽諸人加何為其擔當,在一個少女的心靈來說,總是一件極大的負荷,白少俠若衷心喜悅此女,則應為此女做長久打算,老朽言雖冒昧,尚祈少俠萬莫見怪。

    ” 白斌全身一顫,道:“前輩怎會知曉此事?” 吸血鬼道:“老朽諸人若非詹姑娘早來一步,已做車亮刀下之鬼了!” 白斌又是悚然一震,回憶當時打鬥情形,詹天倫向車亮耳語,自己尚以為是要車亮讨取援兵,尚不知詹天倫竟定下絕戶計,準備同歸於盡。

     也幸好詹嫔玉能早步放出吸血鬼諸人,不然,救人不成,适得其反。

     於是連連颔首說道:“前輩所言正是實情,在下險些為詹嫔玉鑄成大錯,前輩,謝謝你愛護在下一片苦心……” 吸血鬼并非人如其号,其實卻是一個甚為知理明義的江湖豪雄,他在這場血雨腥風的武林大鬥争中,早巳注意到情勢的演變及其可能的後果,所以當絕冰崖事件一發生,他就攜着愛徒——姚碧歸隐林泉,後來因為姚碧深信丹心神尼所言,知白斌雖然遇險,但并非夭折,為了自己愛徒,再踏江湖,豈料竟掉入風雲堡圈套,幸得白斌解圍,此刻也是他本身對白斌的敬佩,才說出适才那一番不應該由他口中說出的話來。

     這時,白斌忽然左右掃視,口中驚惶的道:“奇怪,詹姑娘怎麼沒有随同前輩一同出來呢?……” 吸血鬼跟着四處尋視,陡然一驚道:“不好!詹姑娘适才助老朽等人出再世牢時,尚在附近,如今詹天倫逃逸了,而詹姑娘卻忽而不見!” 就在這猜測不定的刹那,忽見人影疾閃,迅速的奔了過來。

     白斌凝目望去,來人竟是詹嫔玉貼身婢女——秋月。

     秋月芳容失色,驚叫一聲道:“白相公,快退走……” 白斌朗目微轉,環掃整個風雲堡四周,隻見四下阒無一人,那些黑衣大漢也不知什麼時候逸遁,他機警的擡頭向樓頭望去,隻見那三幅風雲圖旗幟突然下落,也忽然想到秋月的警告,大喝一聲:“各位速退……” 話音未落,身形忽的倒縱而起,幾個起落,已然穿越一蓬短樹之外。

     吸血鬼心裡明白,雖然不知有何驚兆,但他知道詹姑娘已迷戀這位青年,此刻派婢女前來示警,想必有所見聞,心念一轉,接口叫道:“兩位姑娘、華山客還想什麼?……” 話音未落,人已躍出兩丈,老少群雄雖然不明究裡,但也不敢怠慢,紛紛躍起,直向花樹後方退去。

     群雄方才縱身躍退的刹那,突然接連一陣震天暴響,火光直射,沙石硝煙迷漫天空,地陷石崩,花樹傾折,勢道的強猛,令人觸目驚心,心顫神傈。

     可憐秋月姑娘,為主盡忠報訊,被炸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哎血鬼四人雖已躍出四丈開外,仍然被漫天飛石擊中數處。

     吸血鬼驚魂甫定,擡頭望去,隻見白斌滿臉急怒,正在凝神注視場中。

     白斌神色之間,已随善秋月肢離破碎的身體突然大變,大吼道:“詹天倫,你給我滾出來,你好深沉的計劃,好狠毒的心機,須知人算不如天算,你是枉費心機了。

    ” 話畢,久久不見回音,諒必不是同歸於盡,便是逃逸。

     白斌咽了口唾液,凝注着華紫雲道:“師妹,苦了你!” 好像一聲巨雷殛在華紫雲頭頂,她在刹那間呆住了,眼睛癡癡的看着白斌,小巧的鼻翹兒微微嗡合着,嘴唇不可抑止的抖動,兩行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順着面頰滴落,滴落在衣襟上。

     白斌望着地,半晌,道:“為何不說話?師妹,原諒我!” 華紫雲搖搖頭,哭得更厲害,白斌咬了咬下唇,道:“我離開絕冰崖,就開始尋找你,但是我失望了,本來,我要到北峽谷去,又因為接二連三的發生不愉快的事,使自己分身乏術,但是,我此以前更愛你……” 像火山的突發,華紫雲哀号着撲向白斌懷内,瘋狂的搖頭道:“不,斌哥,不,是紫雲不對,因貪練‘蘭花氣掌’,未與你相偕行道江湖。

    哥,都是我不對,你跟姚碧姑娘的事,吸血前輩都已告訴我了,我嫉妬,我嫉妬姚碧……但隻是這一點而已,我愛你,哥,你饒恕我……相信我,我一定會和姚姊姊和諧相處……還有,大義背親,救我們的這位詹姑娘……” 她的淚水浸濕了白斌的衣襟,身軀在痙攣着,白斌緊摟着這柔軟的胴體,低沉的道:“雲妹,應原諒的,應饒恕的,不是你,是我,我對不起你,我太龌龊,太無恥……” 華紫雲那雙美麗的眼睛,在迷蒙的淚水中顯得更美了,她搖着頭,悲切而斷續道:“不,哥,在我心中,你永遠是完美無缺的……不能怪你,這都是造化弄人……哥,讓我嘗試去容納另外那個人,甚至更多的人,但是,哥……你不能抛舍我,不能離開我,否則,我隻有死了……” 說着,猛然掙脫白斌道:“哥,快去,詹姑娘極須安慰!”白斌輕輕的一握,做了一個微笑,身形倏閃,“微波術”、“魔豹閃”相繼使用,眨眼間已接近後堡,他迅速的朝詹嫔玉閣樓撲去,隻見詹嫔玉正躺在地上。

     白斌不顧本身安危,迅速撲了過去,并作了一次詳細的檢查,并未受到傷害,但卻孱弱委頓,這是什麼原因呢? 白斌在腦中急快的思忖着,終於他恍然大悟,這原因簡單極了,現在金環瘟君詹天倫已堡毀人散,詹嫔玉與他雖非一母所生,卻同一父親,總是骨肉親情,如今眼睜睜望着他毀了,走向死亡,而且其中有一個的因素是毀在自己的手裡。

     他抱起詹嫔玉,安置在床上,再為她蓋上錦被,默默停留片刻,正待轉身取水……。

     “白……”一聲缭繞而低迷的呼喚,悠悠自身後傳來。

     白斌停止腳步,回過頭來,發現詹嫔玉那雙美麗的大眼睛已經睜開,而且正無力的凝視着自己。

     他悄然伏在詹嫔玉身前,憐愛的道:“嫔玉,你醒了,沒有事吧?” “白,秋月見到你麼?” 白斌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他苦笑道:“嫔玉,謝謝你叫秋月示警,否則,我們都一起遭難了,隻是秋月她……她已殉主了……” 詹嫔玉嘤嘤的啜泣起來道:“可憐的秋月……” 白斌伸手輕輕撫摸她那如緞帶也似的秀發,低沉的道:“嫔玉,别哭,我或者言詞中有什麼不當之處,但是你應該珍惜自己,别忘了,我……愛你。

    ” 詹嫔玉全身顫抖,蒼白冰冷的面頰上,有一絲病态的紅暈,啜泣道:“白……你太好了……白……原諒我……我險些……永生不能見你……” 白斌俯身下去,輕柔的吻着詹嫔玉冷水的面頰,細聲道:“嫔玉,隻要你知道我對你如何,已經很夠了,以後千萬别再做這種傻事……” 詹嫔玉仰起面孔,任由白斌吻,半晌,始悄聲道:“白,我哥哥呢?” 白斌悠然道:“令兄已經走了,沒有受到傷害,我原可追蹑住他,但我沒有那樣做……” 詹嫔玉面色黯然,凄涼的道:“白,哥哥大概永遠不會認我這個妹妹了,風雲堡毀了,往昔的情景,今後隻是一場無痕的夢……” 白斌托起詹嫔玉的下颔,堅定的道:“嫔玉,别去想那麼多,仇恨固然似烙印般難以忘懷,但隻要有誠心,總能将它抹去的,風雲堡的毀滅,你也深知有其根本上的原因存在,世上的事情,往往是難以盡善盡美的,而且又有多少能一直保有現狀,永遠不泯的呢!” 沉默了一陣,詹嫔玉悠悠的道:“如今,我隻有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 白斌迅速握住詹嫔玉的雙手,堅定的道:“不,嫔玉,還有我!” 詹嫔玉凄然道:“是的,但我怕……” 白斌誠摯的道:“嫔玉,不要對我們的情感懷疑,我們彼此間不會有變的,假如你曾注意過,可還記得我在你面前所說的話?” 詹嫔玉全身一顫,激動的道:“白,你是說,你……娶我?” 白斌肯定的點頭,再點頭。

     詹嫔玉淚如泉湧,螓首深深埋在白斌懷内,世上有什麼事情此男女之情更甜蜜的?又有什麼此愛的果實更香醇的? 半晌,詹嫔玉擡起螓首,呐呐的道:“原諒我,原諒我,斌哥,原諒我……” 白斌輕輕拍了拍心上人肩頭,笑道:“真是個傻丫頭,我怎會怪你呢?事實上為了風雲堡之毀,我還覺得對你深感抱憾……” 詹嫔玉雙目微閉,低迥的道:“哥,這也不能怪你,哥哥……哥哥也太逼人了!” 白斌又吻了詹嫔玉一下,正待說話,屋外已傳來吸血鬼清朗而優雅的話聲道:“我說白少俠,你卻與心上人躲在屋裡卿卿我我,連茶水也不招侍一杯,真是怠慢之至,該打,該打。

    ” 白斌啞然失笑,匆匆起身,低語道:“嫔玉,你先躺着休息一下,我先出去陪陪吸血前輩,這位武林奇士真是難於伺候呢!” 詹嫔玉眨了眨眼,悄聲道:“你說的那位姚碧姊姊,還得在這位前輩身上下點工夫!” 白斌笑道:“我省得。

    ” 說着,又親了詹嫔玉額角一次,飛快的掠出室外。

     在風雲堡頹牆塌瓦的大廳,吸血鬼正大馬金刀的坐着,華紫雲、柳巧花師姊妹垂立一旁,華山客劉天苞正在清掃大廳,似乎想理出一塊乾淨的地方。

     吸血鬼一見白斌,龇牙笑道:“白少俠,若老夫不點化你,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呵呵,年輕人到底是年輕人……” 白斌有些尴尬的一笑,吸血鬼已親自起身過來,雙手扶着白斌兩肩,邊和藹的道:“白少俠,老夫困陷再世牢時,看見少俠顯露絕學,似是申老前輩的‘摩伽八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