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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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餐餐都得吃外頭。

    」 「是喔,這種毒便當,我甯可不吃。

    」 「媽的,你再說一次我的便當有毒,我就揍死你!」 「來啊來啊,揍我啊!」林傑挑釁着。

    「至少我是被你揍死,可憐的宜靜卻要被你毒死。

    嗚嗚,可憐的宜靜啊,妳的命真不好,先前嫁錯人,現在還--」話還沒說完,一記猛拳就揮了過來,打得他當場飛了出去。

     「有完沒完啊你?」熊鎮東咆哮着。

     林傑爬起來,擦掉嘴角的血,怒吼一聲,狠狠的撲了上去,兩個大男人頓時纏鬥在一起,吼叫咆哮聲,交雜着人被摔在牆上,或是撞倒在地上的聲音,吵得一旁正在看電視的人,非得把音量調到最大聲,才能聽得清楚。

     熊鎮東雖然在體型跟體能上都占了優勢,可是為了護住便當,反倒給了林傑最好的機會,兩人打了一陣子,也沒分出勝負。

     宜靜踏進員工餐廳時,看到的就是這幕景況。

     熊鎮東跟林傑相互叫嚣,彼此身上、臉上都挂了彩,四周的桌子倒的倒、翻的翻,而其它隊員們,則是老神在在,壓根兒沒理會他們,各自捧着午餐,全湊在前頭看電視。

     她呻吟一聲,踏進餐廳的腳,不但慢慢的收了回來,她還慢條斯理的轉身,打算就此開溜。

     可惜,她才剛轉身,後頭就傳來大聲嚷嚷。

     「宜靜!」 眼看她出現了,熊鎮東立刻丢下林傑,捧着懷裡的便當,興沖沖的跑過來。

    「宜靜,妳吃了沒有?」他小心翼翼的,把便當遞到她面前。

    「這是我自己做的便當,妳吃看看。

    」 經過剛才的纏鬥,便當盒裡頭的飯菜,早已翻掉大半,剩餘的幾樣,看來也沒好到哪裡去。

    白飯煮得糊了、魚肉煎得焦了,連那顆殘破的荷包蛋裡,都還可以看見蛋殼! 她的視線,順着慘不忍睹的便當,挪移到他那雙滿是傷痕的大手,再看向那張被揍黑一隻眼,嘴角也被扯破了,卻還忍着疼,對她咧嘴微笑的大臉。

     瞬間,有某種熟悉感,伴随着哭笑不得的情緒,從心間悄悄竄了出來。

     那種感覺,彷佛那些誤會、沖突,都不曾發生。

    他仍是那個頭腦簡單,卻一心一意想疼愛她、呵護她的男人,他的直率與粗野,不時讓她皺眉,卻偶爾偶爾,也能讓她微笑…… 自從跟他離婚後,她有多久不曾笑過了? 這個問題閃過心頭,宜靜輕咬着粉唇,想了又想,卻還是想不出答案。

     熊鎮東等了半晌,等到捧便當的雙手,都開始發酸了。

    最後,他隻能收回便當,用手抓了抓腦袋,自嘲的一笑。

     「呃,看起來不怎麼好吃,對吧?」 宜靜沒有回答,倒是她後頭突然冒出來的江震,給了很毒辣,卻也很誠實的評論。

     「那不是給人吃的東西。

    」他冷冷的說道,拿着手中的牛皮紙袋,朝她揮了揮。

    「有案子了。

    」 看出江震神色有異,她立刻把紛雜的思緒,全數拋到腦後,收拾心情,慎重的接過牛皮紙袋。

     「什麼案子?」 「分屍案。

    」江震回答。

    「今早發現的屍體,鑒識科完成鑒定後,剛把資料送過來。

    」 分屍。

     她對這類的案件,最是敏感,也最是厭惡,但卻從未失職,總能順利偵破。

    但是,不知怎麼的,這回接過紙袋的瞬問,她竟覺得一陣寒意,湧上心頭。

    她有不祥的預感。

     「照片都在裡頭?」 江震點頭。

     她打開牛皮紙袋,取出裡頭,厚厚的一整疊照片。

    全世界的鑒識方式,如出一轍,先從環境下手,鑒識照片的最上頭,永遠是四周的環境照。

     下一張,是染血的泥地。

    再下一張,是殘破的衣裳。

    再下下一張,是沾血的高跟鞋。

     剩下的,全都是屍體的照片。

    那是一具被兇手「處理」過的屍體。

     她瞪着手中的照片,無法轉移視線。

    蓦地,那陣寒意變得尖銳,徐徐的、持續的,吹拂着她的頸後。

     她震驚得松了手,照片散落。

     一張。

     一張。

     一張。

     一張。

     一張。

     細膩的手法。

    恍若儀式般的「處理」過程。

     一張又一張的細部照片,散落在她的腳邊,最後出現的,則是屍體的全貌。

    那是一具,十六項鑒定特征全被破壞殆盡的屍體。

     這樣的手法、這樣的方式,全是當日的翻版。

    她震驚得臉色發白,連指尖也冰冷,整個人再也站不住。

     「宜靜!」熊鎮東手腳快,搶在她倒地前,就抱住她。

    「妳怎麼了?」他抱着她,急促的問道。

     她答不出來,連呼吸都困難,雙眼仍注視着最後那張照片。

     照片上的屍體,沒有臉。

     那個黑影終于從回憶裡,夢魇裡,探出那隻冰涼的手,再度朝着她,不懷好意的、别有所圖的探伸過來…… 宜靜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