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關燈
臉抵着床沿,柔亮直順的長發,肆意地披散在她雪白的頸項,因倦意而合上的雙眼,更顯出她黑而細密的修長睫毛,白皙無瑕的脫俗嬌顔下,盡是一副慵懶的姿态。

     這瞬間幻化妩媚動人的模樣,令邵莫言驚豔地呆愕了片刻。

     他不自覺地撩去芷柔散落下颚的幾根秀發,将臉漸漸移近那張嬌顔。

     芷柔感到一股溫熱的氣息,輕輕地撫過她的唇瓣;她錯愕地睜間雙眼,就見一雙漾滿深情溫柔的深邃黑眸,與一張冷傲俊毅的臉龐,和自己不過咫尺相隔。

     就這麼頃刻間,那抹深情溫柔消失無蹤,換上的是一雙冷峻無情的眼神,與平靜無波的面孔。

    變化得是那麼地迅速,快得讓芷柔來不及反應,隻能一臉的莫名。

     邵莫言眷戀地就近汲取芷柔身上的幽香,剛才那瞬間掠過的芳香甜蜜,讓他想再次嘗試…… 你别忘了,你是一個身負罪惡與血債的人!邵莫言的心頭竄出一個小小的聲音,像在提醒他一樣。

     他強迫自己壓抑想吻她的沖動,挪開臉轉向另一邊。

    他自口袋裡拿出煙盒,并抽出一根煙叼在唇上,打算點着它,以平靜自己複雜的思緒;卻見一隻柔荑移到他嘴邊,拿掉他嘴上的煙。

    邵莫言轉頭望進一雙清澈的眼。

     「吸煙對你沒有好處,我不喜歡你吸煙。

    」芷柔輕聲地說。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我隻是保護你而已。

    」 芷柔沈下了臉,她懂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訴自己,他的職責是保護她,但她沒有權利約束他。

     「我回房了。

    」芷柔撥開蓋在自己身上的厚被子,起身準備向外走。

     邵莫言不假思索便拉住芷柔的手腕。

     「雨停了嗎?」他故意這麼問。

     他知道雨還沒停,反而有愈下愈大的趨勢。

     飕飕的強風吹逼着大雨打在落地窗上,震得落地窗撞出聲響;沒有隔音功能的落地窗外,不停地因勁風摩擦着建築物,而發出「咻!咻!」的刺耳聲,若将它靈異化,聽起來便像是凄厲恐怖的鬼哭神号。

     芷柔扳開他握着自己的手,并把自他嘴上拿來的煙交回他手上。

     「我必須重新開始習慣孤獨。

    」抛下這句話,芷柔眼帶受傷的神色,打開房門緩步地踏出房間。

     盯着慢慢合上的房門,直到它完全關上,邵莫言把視線調回手上的煙。

     芷柔不喜歡自己吸煙。

    想着她剛說過的話,邵莫言落寞地看着手上的煙盒,眼神似空洞,卻又非空洞。

     他舉起拿着煙盒的左手,隻消頃刻,下一瞬煙盒已在落地窗旁垃圾筒裡了。

     「不……哥哥……哥哥……」凄凄楚楚的叫喊蕩旋在一間雪白的房裡。

     涔涔的淚水若瀑布一般,不停地下滑着;睡夢中的芷柔不斷地呓語着同樣的話,直到一聲溫柔多情的呼喚,将她自夢裡拉回來。

     相同的夢,相同的景色,相同的人物。

     芷柔泛濫決堤的淚水傾洩而下,濕了擁她入懷的邵莫言的白色襯衣。

    因懼怕而微微顫抖的身體,被邵莫言溫熱的胸膛安撫了下來。

     「做惡夢了?」邵莫言輕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眼裡、心裡盡是心疼她沒能有一個好夢,反倒流了一灘淚水。

     「不。

    」芷柔激動的搖着頭,反駁道:「那不是夢,是真的,不是夢。

    」 邵莫言将芷柔抱坐在自己的腿上,等着她解釋。

     「四次了,我夢了四個晚上,一天比一天清晰。

    那男人邪惡的尖笑不斷地自他猙獰不堪的臉上傳出,口中直說:「隻要賣了我,他便可以享受榮華富貴,不愁吃穿,錦衣玉食一輩子。

    」他把我抱走,開車往深山裡去……」那極度畏懼的表情又浮現在芷柔絕美的臉上,再次潤濕的眼眶,很快的又淌下兩行清淚。

     微微抖動的音調,明顯的讓邵莫言明白她的害怕,使他更加摟緊她。

     「撞山了……車子撞山了,血……從他頭上像泉一樣湧出來,碎了滿車子的玻璃,我……暈倒了……」芷柔摟緊了邵莫言的頸子。

     「沒事了。

    」他輕撫着芷柔披肩的秀發。

     「都過去了,别想了,别想了好不好?」他柔聲的說着。

     芷柔點點頭,擦掉臉上的淚。

     「幾點了?」 「五點半。

    」看她一臉疲累,昨晚一定沒睡好。

     「再睡一下,嗯?」此刻他的眼裡漾滿了深情與眷寵。

     「我不想睡。

    」她怕再次進入那可怕的夢境。

     但她已被邵莫言抱回床上躺着,芷柔不依的拉着他的手。

     「我陪你。

    」他撥開芷柔垂落前額的發絲,無限寵溺地說:「要是再作夢,我就再叫醒你,安心的睡一下,好不好?」 「不能走開哦!」得到他的允諾,芷柔輕輕地合上眼,準備進入夢鄉。

     邵莫言拉一張椅子在床沿坐下,就這樣看着床上的睡美人,時間一分一秒悄悄的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