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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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隻一對纖臂不敢亂搖,死命地抓着托盤,生怕有個什麼閃失。

     好不容易,林萌走到了黑色長廊最底部的房間,舉起右手的條碼到方形感應區前一晃,黑色大門頓時無聲地滑開。

     屋内一色的鋼琴烤漆般的黑,一隻薄櫃、一張擺滿了電腦與機械零件的長桌、一張大床、一片水綠色琉璃屏風,便是屋裡的所有家具。

     擺飾這麼極簡主義喔?真是讓人失望。

     地府建築厚重典雅,所以她以為宮嘯天住的地方應該更精緻、更富麗堂皇、更像個王該住的地方。

     “閻王,美酒送到了喔。

    ”林萌把東西往桌上一擱,眸子好奇地瞟向桌上那些時花植草——地府裡沒有“生物”,不過那些機器植物,看起來還真像是真的。

     “嗯。

    ”琉璃屏風後,宮嘯天沉聲回應了一聲。

     “嗯”是表示要她離開,還是要她留下來?林萌想不起來巨雷鬼王的“鬼侍”守則裡有沒有寫到這一條。

     她記憶力差,隻記得巨雷鬼王說,閻王每晚都要喝一瓶酒。

     不知道裡頭究竟裝了什麼,讓閻王那麼喜歡。

    林萌好奇地瞄向白玉酒瓶。

     雖然巨雷鬼王交代過,絕對不可以打翻、更不可以偷喝,但她稍微聞一下總不犯法吧。

     林萌扭開瓶蓋,湊近鼻子欲聞。

     “你在做什麼!” “我——” 林萌吓得差點打翻酒瓶,蓦一回頭想解釋,卻完全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宮嘯天僅在腰間圍了條浴巾,微濕長發半披在肩後,陽剛臉龐上的幾顆晶瑩順着結實皮膚滑下,流過魁梧肩臂、古銅結實肌理,完全就是一幅性感男星寫真封面圖。

     宮嘯天把酒瓶拿到離她最遠的桌邊一擱。

     “那個東西不是你能碰的。

    ”他朝她逼近一步,微濕黑發披在額間,襯得黑眸更加深邃。

    “聽到了嗎?” 林萌不小心一口吸進他身上沐浴後所散發出來的熱氣,巴掌小臉瞬間臊紅起來。

     要命,她才二十歲耶,男友沒交過半個,一個活色生香的裸男——而且還是她愛的那一個,就這麼站在她面前。

    她如果鎮定自若,那才不正常吧! 但她不想讓他看出她的小鹿亂撞,不想他把她當成一個少不經事的小女孩——畢竟他是個已經活了許久的閻王…… “裡頭裝的是什麼瓊漿玉液,還是什麼仙丹妙藥?聞一下都不可以喔,小器鬼!”她盯住他的眼,找碴似地咕哝着。

     宮嘯天鎖住她黑白分明的靈眸,剛硬雙唇一啟—— “裡頭裝的是毒。

    ” “毒?”林萌翻了個白眼,冷嗤他一聲。

    “哈!你當我三歲小孩啊,人沒事怎麼可能去喝毒藥?” “想知道為什麼嗎?”宮嘯天大掌倏地握住她的下颚,拇指按上她滑細如絲的肌膚。

     她對上他鑽石般冷冽的眼,胸口中央的胎記突然一疼,痛得像有人用力擰它一般。

     他的眼裡有着太多悲痛,而那樣的悲痛就如同地獄裡的惡靈苦相,完全不是她所能想像或是負荷的。

     “我不想知道了。

    ”林萌後退一大步,莫名地害怕起他的答案。

     宮嘯天沒阻止她的後退,也沒能阻止自己往她逼近—— 他一步一步又一步,直到她無路可退,夾縫般地縮在他與牆壁之間。

     他要她知道他是為了什麼而苦,即便她想不起來過往因緣,他也要她明白。

     他原本以為他還可以在暗處看着她,沒想到“天居令”來得太快,他即将卸下“閻王”一職,他與她應該就隻剩這一段時間了。

     宮嘯天看着她瑟縮不安的模樣,他的雙掌啪地平貼在她的臉龐兩側,滿足他想靠近卻又不能逾矩的欲望。

     林萌亂了呼吸,卻吸進更多他的氣息。

     頭一回,她怕了他。

     怕他眼裡的不顧一切、不安他臉上的悲憤、恐懼着自己不知為何而害怕起來的心。

     “你走開!不然,我接下來會做出什麼事,我可不敢保證喔!”她瞪大眼像娃娃一樣任性地跺腳,伸手推他。

     宮嘯天黑目鎖着她,嘎聲說道:“我如果不喝這毒,就無法留在地府裡。

    ” 她呆住,雙手停在他的肩上,忘了抽離。

     “為什麼?”她臉色慘白,胸口正中央像是有人放火焚燒一樣地痛着。

     “因為地府、地獄乃是苦所,除了你們這裡臨時聘任的‘鬼厮’之外,留在此地之人苦不是許了大願來度衆,便是發了惡願來受報應的。

    ” “閻王也無法例外?”她不能置信地搖頭說道。

     “沒錯,那毒酒就是我要受的苦。

    ”宮嘯天望着她的眼,看出她眼裡的擔憂,他勾唇一笑時,所有的不釋懷便在瞬間灰飛煙滅了。

     原來,他求得并不多啊。

     林萌盯着宮嘯天唇邊習以為常的笑,她的淚水無法克制地落下,她無法想像究竟要苦到什麼樣的地步,才能讓人這麼雲淡風輕。

     宮嘯天着魔似地看着那一粒粒豆大淚水,用指尖舀起一顆,握在掌心裡,讓它的溫熱在他掌裡流動着。

     林萌這一哭,胸口胎記處火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