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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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翟揚抱憾離家;十年後,天注定,他要為償願回來……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翟揚赴德留學已有十載;這十年當中,翟靂也去了日本留學,不過已于半年前歸國;翟曉梅,她由十歲的黃毛丫頭,一變而成亭亭玉立的雙十年華俏姑娘了。

     今天是翟揚榮譽歸國的日子,翟靂和翟曉梅一早就帶着鮮花赴機場接機。

    翟曉梅瞪大了那雙勾描得細膩妩媚的丹鳳眼,瞧着眼前這位甫自德國歸來,散發歐洲浪漫與狂野于一身的翟揚。

     “大哥!”翟曉梅輕輕喊了一聲,翟揚此刻的模樣足令猶記他十年前毛頭小夥子面貌的人大吃一驚。

    他那頭不長卻發梢微卷的濃密頭發,與顯露睿智慎行的雙唇上的性格小須,及那一副魁梧的體格架勢,真真不似個捧回雙博士的人,倒像位遊居于歐洲十載的藝術家。

     這十年來,他家未回,相片又從沒寄過,難怪翟靂與曉梅會如此驚訝他的改變。

    翟曉梅略收驚愕,走近他,給他一個歡迎的擁抱。

     “你這副模樣要讓爹地瞧見,鐵定對爹地的心髒又是一次重大的激!” “這麼嚴重!?”松開曉梅的擁抱,翟揚細細觀賞起歲月在他們兩人身上的雕琢。

    曉梅的模樣兒并無多大的轉變,宛然稚齡身姿的加倍放大而已,仍然是那般地白晰嬌貴與略嫌單薄;那眉毛眼梢間仍然流露出驕傲與瞧不起人;而一款剪削成極薄短的發型,正将她的嬌貴與驕傲的氣質表襯至極。

     至于翟靂,改變也不多。

    一向偏愛淡衣素褲的他,仍是一身素白,與他那天生的白淨膚色正好相襯。

    他蓄着短西裝頭,白淨的面龐上架着一副金邊眼鏡,昔日的秀氣纨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斯文與精幹。

     “你聽她扯的!”翟靂跨前欲推動翟揚的行李推車。

    “爸正在家裡等着為你接風呢!” “我自己來。

    ”翟揚推動行李車同二人一起步出機場。

    才出電動門,老申即刻迎了上來就接去行李車。

    一隔十載再見時,老申的發絲已呈花白,翟揚心中好不感慨。

    “往後又要再煩勞你了,老申!” “哪兒的話,大少爺!是老申該做的,也是老申樂意做的。

    ” “咦!露茜姐呢?”行至車門口,曉梅一時想起,便左右顧盼地尋找了起來。

    “她該跟你一起回來才對的呀?她的大學學業早完成了,要不是為了緊緊抓住你這位準夫婿,她何須多待那麼幾年幹耗日子呀!” “她跟朋友結伴旅行去了,下個月才回來。

    ”此刻,翟揚實在非常不願聽到“露茜”這個名字。

     “結伴旅行去了?跟男的還是女的?”曉梅咋咋舌。

    “看來,還真如二哥所說的,她根本就不是個會閑待着幹耗的女人,準定會把生活安排得既快活又逍遙;如果真是這樣,那你真該管管她,她可是你未過門的妻子?!你總不希望她挺個不知是哪個洋鬼子給弄大的肚子嫁給你吧!” “曉梅!”翟靂苛責制止的目光瞄向了曉梅。

     “本來就是嘛!哼!”曉梅不甘受責地回瞅他一眼。

     “大家上車吧!”不想多聽露茜的種種,翟揚第一個鑽進車裡。

    他沒想到十年前的離境與此刻的入境,在機場留下的,都是一聲歎息。

     ☆☆☆ “想去當個窮教書的?這難道就是你對我這個苦心栽培你的父親的回報?告訴你,不可能!我已經決定将銀行跟證券公司交由你掌理,将來等你跟露茜結了婚,那你李大伯旗下的事業更是可以讓你大大的發揮專才。

    ”十載歲月,昔日那位總是昂首闊步的翟天剛,今日卻得仰仗電動輪椅來挪步了。

    “爸——”這獨斷的回答,其實早是翟揚心中已知的答案,他不過是給自己一絲絲的機會,算是對自己受壓抑已近三十年的身心聊表撫慰而已。

     “阿靂才早你半年回國,都已經把兩間百貨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最近還計劃籌開第三家呢!你這做大哥的能輸給他嗎?” “可是我對從商業沒有興趣——” “身為我翟天剛的兒女,沒什麼興趣不興趣的!後天晚上的晚宴,你非得出席不可。

    ”輪椅上那對犀利的目光一遍遍地盯視着坐在沙發上的翟揚。

    “還有,你那頭亂七八糟的頭發跟礙眼的鬓須,也得快去給我修剪幹淨。

    ” “爸!您連我的外表都由不得我自理嗎?”翟揚忍受不住地回了一聲。

     “你——”為翟揚這般的回應,翟天剛的火氣險些又爆發開來,但他還是壓抑了下來。

    在翟揚與露茜的婚事未定之前,他可不希望因小事而弄擰他們父子間的關系。

    “好!你不修剪也沒關系,但到時候你可得給我梳整得光光鮮鮮的,你可不要丢了我翟天剛的臉!” 又是顔面問題!除了面子、輸赢、金錢、勢力,這商場上還可以争什麼?争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而他,卻偏得在這無意義的争奪戰中生存。

    他不是存心惹父親生氣,隻是情緒突發的失控反彈。

    最後他還是得承受翟天剛為他所做的安排。

     “别老是一副深沉頹廢的樣子好嗎?一個年輕人,一個預備要在商場上成就事業的年輕人,不該是你這副模樣的。

    給我打起精神來,真搞不懂你那兩個博士學位是怎麼給捧回來的。

    這十年來你到底學得了什麼?老吳,推我回房!”翟天剛實在不想再見到他——他的表情,他的頭發,他的衣服,一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