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關燈
“不要,”李沅毓一把抓住了賀蘭靜的衣袖,“不要麻煩她了,我已經吃下解藥!” 雖然公主記憶全失,但李沅毓還是不要公主看見他如此狼狽的窘境。

    他就算不能擁有她最真的感情,但在她的心底,他李沅毓究竟還是個可以讓她依靠、可以讓她信賴的堂堂男子。

     保護她,已經成了李沅毓唯一僅有的了。

     “可是——”賀蘭靜不放心。

     “答應我——在這裹不要走。

    ”其實,李沅毓是不想讓她驚動了芙影。

     可是,這句話聽在賀蘭靜的耳裡,卻是另一層含意。

     “對不起,”賀蘭靜終于忍不住地哭了起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

    ”她抽搐了兩下,又繼續說:“我隻想拿瀉丸來整你,誰知道——拿錯瓶子,把驅蟲丸當瀉丸給你吃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驅蟲丸!你這丫頭拿驅蟲丸讓我吃下去?! 李沅毓又惱又氣,硬是撐起眼皮準備開罵—— 誰知,映入眼簾的,卻是淚眼婆娑的賀蘭靜及她那衣服上的一攤血漬。

     想不到,這丫頭哭的模樣還真是楚楚可憐,看來她也不是怎麼壞心腸,隻是刀子嘴豆腐心,才會在闖禍之後,敢作敢當地來此向他忏悔賠禮,連他吐在她身上的污穢她都不去在意,就憑這點,李沅毓也不好再生她氣了。

     “乖,别哭,丫頭,我不要緊的。

    ”他伸出手,反倒安慰地摸著賀蘭靜的頭。

     而這舉動,更像是熱鐵加溫般地烙在了賀蘭靜的心上,一株火苗就此燃起,一股無法言語的溫馨就在賀蘭靜年輕的心坎裡逐漸擴大成形…… 天色微亮,清新的空氣無聲無息地透進了這狹小的柴房裡。

     才蘇醒不久的賀蘭靜,以前所未有的心悸凝望著熟睡中的李沅毓。

     原來亂發下的他,竟有著如此恬靜的神情!李沅毓的五官是在線條分明中透著柔和的氣息,方圓的臉、飽滿的天庭,還有那似笑非笑的嘴角,完全同青海大漢們的粗犷是不同類型。

    要不是那頭飄散垂落的頭發、要不是他那缥缈不定的神情……賀蘭靜幾乎可以肯定著他溫柔多情的天性。

     隻不過,他看似狂放不羁後的疏離,總教她在幾番努力後黯然退去。

     而原因在哪裡? 他的難以親近究竟是什麼道理? 十七歲的賀蘭靜,沒有經曆過太多的風雨,沒有接觸過太多的世事人情,在她的内心世界始終如白紙般的純淨,但是這麼多的太多加起來,卻對這份厘不清的心緒沒半點助益。

     她還是把一切歸咎在悶得慌的日子裡…… 她還是把所有推給了李沅毓故作“神秘”的姿态裡。

     她還不能把目光從他身上移去…… ☆☆☆ 海心寨辦喜事了! 一幢幢紅色的布簾随風飄揚,像個雀躍的孩子,高聲喧嘩著新郎的喜悅;而那俐落有勁的喜字,倒像個嬌羞的新娘,在每處貼著的地方,默默吐露著她的瑰麗芬芳。

     這場婚姻即将為海心寨的大當家賀蘭震及大唐公主李芙影見證他們至死不渝的愛情。

     而欣喜若狂的,還有這寨裡上百名的兄弟。

     “喝呀!喝呀!”幾甕幾甕的酒拚命地被擡到了這條長木桌上,而幾位好漢正浩浩蕩蕩地,一手叉腰、一手托甕,以豪氣幹雲的方式喝下甕裡的酒。

     “喂——你們節制一點行不行哪!新郎和新娘都還沒拜堂,就喝成這副德行?”賀蘭靜一進飯堂,就看見這混亂的一景。

     “哎呀!好不容易咱們老大娶老婆,這酒——咱們實在等太久了,今兒個非得好好喝個過瘾!”一位身材肥胖、滿睑胡碴的壯漢說著。

     “丁叔——那也得等拜過堂再喝啊!” “等?!何必這麼麻煩?反正新娘又不會跑掉——” “來來來——該哪位喝啦?”搞半天,原來這夥人在拚酒比賽。

     “我來——”李沅毓已有三分醉相了,卻依舊俐落地提起五斤的酒甕,仰起頭,往口裡灌去。

     “喂——别喝了。

    ”賀蘭靜一個上前,迅速地奪下了李沅毓手中的酒甕。

     “阿靜,今天是老大大喜的日子,你就發發慈悲,放過人家吧。

    ”丁叔“語重心長”地說著。

     “不行,我不喜歡看到别人醉得東倒西歪的模樣,尤其你——”她嚴厲地瞪著李沅毓,“喝醉酒的樣子,真是難看死了,有損海心寨的顔面。

    ” 這賀蘭靜曾幾何時關心起海心寨的顔面啦?說穿了,不就是擔心。

    自從發生過那次中毒事件後,對李沅毓,她開始有種不安定的感覺了,老覺得有隻無形的毛毛蟲在她身體内的血管裡遊走,一會搔了心口、一會兒又叮了眉頭,教她睡也睡不穩、玩也玩不起勁,而隻有見到李沅毓時,才會稍稍纡解她這莫名其妙的病。

     就因為這樣,她把自己變成跟屁蟲來抵抗她心裡的毛毛蟲,而她的救命丹李沅毓自然成了她的管轄品,不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