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尾張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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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此事,心裡很是歡喜,你不愧是我織田氏的柱石。

    ” “少主,請您注意這場合……大家會嘲笑在下。

    ” “嘲笑……這城裡大概不會有人敢嘲笑我信長對你的感謝之情吧。

    對嗎,權六?” “是。

    ” “你也知道我有不少兄弟姐妹。

    除了十個兄弟和十三個姐妹,聽說我又多了個弟弟。

    ” “是,是十二男又十郎公子。

    ” 信長不耐煩地搖手道:“我不問那勞什子事!兄弟姐妹那麼多,我身領嗣位,自會有很多麻煩。

    虧你體諒我的難處,要另立一個人以為我解除煩惱。

    你的忠誠真是難能可貴,哼!” 柴田權六一度漲得通紅的臉漸漸沒了血色。

    信長好像已經知道信秀拒絕立勘十郎信行為嗣的建議。

     “我為此熱淚盈眶,一生都不會忘記你的忠誠。

    ” “少主!” “聽着。

    聽說父親拒絕了你的建議。

    我為你難過。

    連你這樣的忠誠之言都不被理解,父親也太過無情了。

    他雖是我的生父,我也為你抱不平……可是,權六!” “是……是。

    ” “我若是你,絕不會就此罷休。

    無論你多麼忠誠,若就此罷休,就非一個真正的男兒。

    ”權六已經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知信長想說什麼,感覺信長和信秀似已勢不兩立。

     “若是我,就起而反之。

    我若是你,就會慫恿信行,讓他們兄弟自相殘殺。

    ” “少主……請您慎言……” “聽着!兄弟那麼多,若攜起手來,自可無堅不摧。

    但倘若讓兄弟相互殘殺,其結果可想而知。

    他們會一個個倒下。

    唯一令人擔心的,便是他們的父親……但父親也有一處緻命弱點,那就是喜歡女人。

    授之以女人,讓他和女人一起躲到城裡去。

    哈哈,這樣一來,尾張就成為你的囊中之物了……權六,我若是你,怎不會這般行事?” “少主!” “你竟然沒這樣做,你真是個忠臣。

    記住了,我——”信長猛地轉身走了。

     “少主!那裡是内庭。

    ” “知道!老子就是去内庭!” “請稍等……在下……在下先去禀報……” “你擔心個鳥!我到内庭裡有事。

    ” “如果有事,在下替少主辦去。

    請問少主有何事……”權六喊着追了上來。

     信長忽然一鞭子抽了過去,“混賬!我是去見那個女子。

    滾。

    ” “女子……” “岩室夫人。

    ”信長大笑,很快消失在内庭。

     信秀已經去了許久未回的古渡城,不在内庭。

    岩室夫人從乳母手上接過出生不久的嬰孩。

    “又十郎,笑一笑。

    ”她逗着孩子。

     這是織田信秀的第十二個兒子,岩室夫人為此感到不可思議。

    事實上,這兩三年間的突變,連她自己都無法相信。

    她生在一個古闆的侍奉神靈的家庭,在嫁給信秀做側室之前,她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美貌。

    以前她曾經在伯父家中為信秀念過連歌,送過果品。

    但那時候她不過十來歲,根本沒有引起信秀注意。

    她隻聽說,伯父有個連歌友人乃古渡城主,還因此而自豪,除此以外,她并無特别的記憶。

     但因為伯父與信秀大人的交往,三河的松平竹千代被信秀送到圖書家中。

    那時候,她也隻是對大名家的孩子有些興趣,但并未要接近他們的意思,也根本沒想過可以接近他們。

    她常常看到一個舉止粗暴、時常皺着眉頭的少年前來造訪竹千代。

    那少年來時經常在腰間挂些什物,有時騎着馬嚼着飯團便過來了,随後和竹千代一起吃飯團,吃完後,在走廊盡頭撤尿,有時候還粗野地吐着瓜子殼。

     不久,竹千代離開,那個少年便也不再來了。

    就在竹千代回去時,她見到了經常來訪并和伯父議事的信秀。

    後來,她被接到了古渡城。

    但因為在那裡遭到另外兩個側室的妒忌,不久就搬到了末森。

    當她知道那個粗暴少年竟是嗣子信長時,方大吃一驚,難以置信。

     少年的姿态和動作,在這個少女心中激起美好的幻想。

    他難道真的是少主?但自從搬到末森,她遇到了一個和她幻想中的少年一樣的公子。

    一張俊秀的面孔,禮節周到,衣着華麗,舉止得體,對家臣也甚是體諒。

    就是那個粗野少年的弟弟信行。

    既然有這麼傑出的一位公子,為什麼要讓那個面貌醜陋的人做嗣子?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沒有什麼野心,總是面帶微笑,隻是對自己生下的孩子竟然是主君之子感到不安。

    她再一次吻了吻那嬰兒。

     “少主到!”耳邊傳來家臣的聲音,岩室夫人聽得真真切切。

     “岩室夫人?”從走廊中傳來一個男子粗野的聲音。

     岩室夫人擡起臉,回頭問乳母:“是誰?” 那人和信秀的聲音很像。

    但已過不惑之年的信秀到内庭來時,從不那樣粗聲大氣。

    難道他有煩心事? “岩室夫人在何處?”聲音越來越近,還傳來拉開隔扇的聲音。

     “抱着他……”岩室夫人道。

    乳母伸手接過嬰兒。

     “那人好像喝醉了。

    到底怎麼回事?”夫人納悶起來。

    這個時候,隔扇被拉開。

    一刹那,岩室的眼睛瞪圓了。

    因為驚恐,她張開的小嘴半晌沒有合上。

     “哈,你便是岩室孫三郎的女兒?”信長挺身而立,注視着岩室夫人,“你還記得我嗎?” “那古野的信長公子……” “對。

    就是我。

    第一次見到你,是在熱田的加藤圖書助家中。

    ” 岩室夫人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來。

    她不知道信長是說他們二人第一次見……還是信秀第一次見到她。

     “懂得男人的心嗎?” “……” “發什麼呆?好!我坐下。

    你也坐下。

    ” “是……是。

    ” “你有點發抖。

    不要拘謹。

    我決不會抛棄癡情女子。

    你放心回答我的問題。

    ” 岩室夫人靜靜坐下了。

    面對信長的大嗓門,她無絲毫還擊之力。

    她聽人說,信長不僅粗暴,而且輕率。

    若是他冒冒失失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