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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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瞞痛苦不僅需要勇氣,還需要持久的耐力。

    我做得不夠好,在我不堪重負的時候我把一切告訴了安迪,安迪哭了,我沒有。

    當你長久的不流淚,以至無法排解眼裡多餘的水分的時候,你可以選擇讓别人代替你流淚。

    或者,像我選擇的這樣——自己流血。

     他們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幸福,隻是大多數人不懂得珍惜,可我覺得不對,對每個人來說,幸福就是心底最最想達到的願望,已經實現的美好最多隻能算作他人所幻想的幸福,而絕對絕對不是自己所想要的。

     就比如我,在一般人的眼裡我擁有幸福。

    我曾經擁有輝煌的事業,豐厚的資産,即使我現在一無所有,我還是擁有自由和閑散的時間,可是,這樣就是我的幸福了麼?我曾經不止一日的祈禱,隻要我的葉子哥活得好好的,隻要他能快快樂樂的,他的幸福是值得我用一生去守護的,而我的幸福就是永遠能夠陪在他的身邊,不論他把我當作弟弟,朋友,情人,哪怕是仇人,我隻希望我能留在他的身邊,僅此而已。

     小時候被父母打了,一個人躲在小房子裡不敢出來,我就幻想着葉子哥就在我的身邊,他會很惱怒的罵我太笨,然後用一種既生氣卻又略帶擔心的語氣問我,還疼不疼。

     幸福對我來說是那麼遙遠和美好的想像,像冰山上的雪蓮花。

    我是那麼執着的追求,哪怕母親早已用她刻薄的笑容告訴過我,我的一生注定追尋不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我記得母親舉起刀的時候說她愛我,因為世間沒有人愛我,所以她才舍不得想帶我走,那時候我還固執的以為那不過是母親純粹的私心,她不幸福,因此也想毀了我的幸福。

    而我,用了整整十年的時間來證明,得出的結論卻仍是驗證了母親的話。

    愛我的人隻有想殺我的母親,她是真正的為我好。

     ☆☆☆ 秦勤伸手撫上母親的墓碑,石碑上的照片已經有些模糊了,隐約顯示着一個輪廓,卻仍是秦勤記憶中的那個樣子。

     十年以來秦勤從來沒有看過她,如今他看破一切,願意來了,卻覺得她一定會嘲笑自己,浪費了十年的時間頭破血流隻為了驗證一個她早已預言的事實。

    秦勤想起自己對母親宣言,他說自己一定會出人頭地,一定可以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并與之攜手到老。

     如果母親還活着,一定會用那種鄙薄的眼神看着他,直到他無言以對。

    沒錯,現在的他确實無言以對,掙紮了這麼長時間卻還是走上了和母親一樣的路子,除了歎息他還能做什麼? 下雨了,細細的雨點從稀疏到密集,砸在身上卻有股溫溫的暖意,因為天空是一種灰色,一種最不容易改變的中性色彩,它偏暖。

    眼前的道路狹窄卻目标明确,秦勤毫不猶豫地穿越了墓地,一旁有長長的鐵軌,而它的盡頭應該就是天堂。

     長長的汽笛鳴起,秦勤看到了他經常在夢中看到的景象,唯一不同的是他聽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聲嘶力竭。

     那是秦勤永遠銘刻在心的聲音,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聽到的聲音。

    秦勤很想回頭去看看,然而來不及轉頭,身子就已經被掀翻。

    散落在地的雨點是一種美麗的血紅色,成為茫茫灰暗中唯一豔麗的色彩,他們像櫻花般那樣徐徐的飄落,短暫如今生,緩慢如來世…… “言,想喝水麼?”舒文端着杯子坐在床邊。

    病床上的重言神色依舊,隻是眉宇間多了幾分再也抹不去的憂愁。

     “不,不用了。

    ”重言看向窗外,連綿的細雨從那天起就一直沒有停過,一種異樣的情緒像厚重的雲層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秦勤現在怎麼樣了?”重言問道。

     “他恢複得很好,隻是……他頭部受了傷,喪失了部分記憶,醫生說這可能是永久的。

    ” “你們對他說了這些事情麼?” 舒文搖搖頭,“還沒,安迪說希望能等你醒來親自告訴他。

    ” 重言在床上靠了靠,不知道是不是藥物的作用,他還是覺得很累,但是頭腦卻清醒得足以感受那種尖銳的疼痛。

    “你确實覺得我應該告訴他?” 舒文一愣。

    重言輕笑起來,“好不容易才能忘掉,又何必要自尋煩惱呢?” “重言……你……”舒文驚訝極了。

     “你去和安迪幫他安排一段過去吧,不要有我。

    ” “重言!”舒文緊緊握住他冰冷的手,“可是……可是……”話沒有說出來自己反倒哭了起來。

     “哭什麼?”重言反而笑,同樣握緊舒文的手,又看了看被單下并不完整的下身。

    “等我裝上了假肢,還是能跑能跳的。

    我想去美國,上次有人說我應該試試歌手,我覺得這次倒是一個機會,不過可能不太适合跳舞……不過也沒什麼,我本來跳舞就不好看。

    ” 為了救下鐵軌上的秦勤,重言失去了小腿,但他似乎沒有一點的悔意。

     “對不起重言……重言,對不起……”舒文泣不成聲,他最不想傷害的人隻有重言,卻仍是間接的傷害到他。

     “是我自己的問題,要不是我這樣優柔寡斷就不會傷害了你也傷害了秦勤。

    ”重言苦笑,“舒文,别哭了。

    我……可以吻你一下麼?” 舒文使勁的點頭。

    重言笑着吻上舒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