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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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來,剛正的謝木棟并不好說服,那一慣自私自利、狡詐的張來福才是好威脅的,因為他是聰明人,聰明人才是最顧惜自己羽毛的。

     「你說錯了一件事,崔二。

    」謝木棟過了良久才緩緩說道。

     「什麼事?我洗耳恭聽。

    」崔二眼睛一亮。

    難道說,他料錯了? 「張來福是我們府上的總管,是我的小厮、伴讀,但他不是奴才。

    」 不是奴才。

    這四個字鑽到了正在隔壁房的葉清越耳裡。

     此時此刻,沒有什麼比這句話更令她感動了。

    原來從小到大,他真的從沒有看低過她。

     這樣一個男人,一直是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她? 她低下頭,滾熱的液體在眼眶中轉來轉去。

     這個男人值得她冒上一次險,不,她不能讓他受這個卑鄙小人的威脅。

     為了讓她走上樓,她腳上的繩子已經解開,她隻要能夠逃出去就行了。

     她看看四周,眼下隻有兩個人,而且窗子就在眼前。

     說時遲,那時快,她猛地跳了起來,撞開一個人後就朝窗口躍出。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窗不是一條河,跳下去大概不會死吧。

     另一個人大叫一聲,伸手想要抓住她,可惜晚了一步,就看到她直直地掉了下去,噗通一聲掉進冰冷的河水裡。

     這一聲巨響讓坐在三樓的崔二與謝木棟都吓了一大跳,隻見有人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一臉驚慌地說道-- 「不好了,他跳下去了。

    」 謝木棟看崔二臉色一變,他大步沖上前,一把揪住那個人,「你說,誰跳下去了,是不是張來福?」 「這個……」那個人一雙眼睛落在正欲逃跑的崔二身上。

    「不能怪我們,他是自己跳下去的。

    」 真的是他! 謝木棟推開窗子一看,隻見一襲黑色的衣服在河水中若隐若現,一旁有人正試圖放下小船來救人。

     他頓時眼前一片金星亂閃,腦袋裡一片空白。

     他回過頭來,雙目赤紅地對着崔二撂下狠話,「姓崔的,他若有什麼事,我要你用命來賠!」 說罷,他縱身一躍,也從窗口落了下去。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這河水比想象中還要冷,冷得刺骨,皮膚就像有火在燒一樣,那是痛苦到了極緻的感覺。

     原本還想努力掙紮的葉清越這才發現,自己這種一時沖動的行為其實是多麼的愚蠢,雖然這河并不深,但是水浸濕了棉衣,讓她像穿了一件厚重的盔甲,根本就動彈不得。

     更何況她手還被捆住了。

     這就是被人塞在冰箱中的感覺吧,要是真的就這樣冷死了,自己可真是無敵倒楣呢!無私一次,就要付出生命作為代價。

     眼前忽有人影晃動,黑暗的水中,好像有光在頭頂上閃耀。

     是不是小黑與小白來接她了? 這一次,她可能真的要在冥府與小黑、小白做伴了,永遠地做伴了。

     隻是,臨死之前,她還沒來得及和謝木棟說-- 我喜歡你。

     雙眼一閉,她陷入了黑暗。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當謝木棟将葉清越救上岸的時候,她已經處于極度危險的狀态,臉色一片慘白,嘴唇發紫,嘴巴裡還塞着布,渾身上下一絲熱氣都沒有了。

     謝木棟看到她這樣,心頭彷佛有一頭野獸在叫嚣,一種撕心裂肺的感覺讓他心痛欲死。

     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他在心中祈求着。

     取下葉清越嘴中的布,俯下身子探她鼻息,幾乎感覺不到一絲呼吸。

     他抱着這具幾乎冰冷的身體,忍不住悲從中來,大叫一聲,「不!」 「大少爺,大少爺。

    」 有人在叫他。

     謝木棟擡起一雙失魂落魄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大少爺,他還有救!」 「還有救?!」他抓過那個人,粗着嗓子問道:「怎麼救?」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離晚晴樓最近的君臨客棧上上下下都忙得人仰馬翻,先是謝家大少爺抱着一個全身濕透的人沖了進來,包下整間客棧,趕走了所有客人,然後客棧裡所有的小二都被叫去燒熱水、買衣服、請大夫、抓藥…… 還好,忙了一陣子之後,客棧終于安靜下來,掌櫃的與小二們個個松了一口氣。

     誰也不敢去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個落水的總管也不至于讓謝大少爺緊張成那副樣子,彷佛随時都可以将妨礙他救人的人一把捏死。

     掌櫃的抓起一塊布擦着從額頭滾滾而落的冷汗。

     「掌櫃的。

    」一名夥計喚着他。

     「住嘴!」想也不用想,這些人和自己一樣,滿懷着心思準備亂嚼舌根,但他可不想被謝大少爺聽見那些猜測,拆了自己的客棧。

     因為,那個大少爺生起氣來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