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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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道上,豎立了一座座的學院,每個學院都有宏偉的高門危牆。

    門牆外,是車水馬龍的二十一世紀;門牆内,是鴉雀無聲的中古世紀。

     沿着愛西斯河的麥特蘭學院小徑清幽絕塵,是賀信梵上大學時常來的地方。

     他帶柳葉兒坐在石凳上休息,「我以前常來這裡,有時一坐就是一整天。

    」 「這裡太美了,簡直就像忘憂林。

    」柳葉兒閉着眼感受四周的空氣,微風就像讓人沉靜心靈的良藥。

     「聽我媽媽說,她的祖父祖母就是在這裡相識相愛的,結婚之後建造了安諾德家城堡,為了紀念他們的相遇,因此取名為愛西斯堡,并且規定愛西斯堡由第一個出生的孩子繼承。

    」賀信梵背靠一棵大樹,講述安諾德家的事情,「我是愛西斯堡的第四任繼承人。

    」 「我不懂,你媽媽是英國貴族的繼承人,你爸爸卻是個台灣黑社會的大哥,這樣的兩個人,怎麼樣也扯不在一起啊!」她一直很想問這個問題。

     賀信梵于是娓娓道出當初他父母相識的過程-- 那一年,賀駿距離十八歲還差兩個月,幫自己老大扛了一件殺人未遂的案子,跑到英國避風頭;剛過十八生歲日的維莉雅不滿父母安排的婚事,離家出走。

     兩個人同住在唐人街的青年旅館,賀駿對美麗的中英混血兒維莉雅一見鐘情。

    維莉雅單身住在龍蛇混雜的地方,招來不少流氓的觊觎,不管對方是幾個人,賀駿每次都是二話不說地和對方火拼,一個月就幹架幹得聲名大震,有一次他以一敵七的血戰驚動了唐人街的黑幫老大,身中三刀卻把對方七名好手打得兩個月爬不起床。

    從此,再沒有人敢來找維莉雅的麻煩。

     維莉雅感激地照顧受傷的賀駿,等到賀駿康複之後,兩個人就同居在一起,才十九歲,賀駿便當了父親,給第一個孩子取名賀信梵。

     維莉雅挽着丈夫,抱着孩子回到愛西斯堡。

    說是看在安諾德家第四任繼承人的份上,其實兩位老人家也是找女兒找急了,勉強接納有着黑道背景的賀駿。

     正當賀駿快抓狂的時候,台灣傳來消息,說那個昏迷了一年的人醒了,并且決定不上訴、不追究,賀駿當下一個人回台打拼,要想與維莉雅匹配,他就必須走捷徑,先以非常手段替自己打下根基,隻要有錢有勢、隻要能夠呼風喚雨,别說是漂白,就算是從政也是稀松平常的。

     短短五年,他成功的雄霸一方,并把妻子接到台灣,兒子卻因為兩位老人家的強烈反對而留在倫敦,因此賀信梵的童年裡沒有父親。

     接下來,他們又有了孩子,是一對龍鳳胎,二女兒賀信雅與小兒子賀信院。

     為了讓家人過正常人的生活,賀駿開始把人力、财力轉移到正當的生意上。

     他沒料到反對的兄弟不在少數,他們滿足現有的狀态,認為這麼好撈錢的生意不做而改行實在是不應該。

     内部的不合讓賀駿的對頭找到機會,買通他的手下在他的車上安置定時炸彈。

     那一天正好是安諾德先生和夫人帶着外孫到台灣做暑期遊玩,知道父母對賀駿和他的黑社會背景無法接受,因此維莉雅沒帶保镖,獨自一人駕車前往機場接機。

     等到一家人快樂的團聚,維莉雅讓兒子坐在副駕駛座陪她聊天,車子再次發動後,定時炸彈被啟動了,維莉雅隻來得及把兒子推出車門:賀信梵便親眼看着母親和外公外婆被一團驟爆的火光吞噬,他也被波及受了重傷…… 「真的就這樣……死了嗎?」柳葉兒緊緊地抱住賀信梵,想要給他安慰。

     「是的,我最重要的三個親人。

    」成長當中,是這三個人陪他一起度過,卻在十四歲這年一起離他而去。

     接下來的事,她不知道比較好。

     在醫院住了半年,康複之後,他就開始把自己變成一個冷血狠絕的人,瘋狂學習所有的殺人術,他不許賀駿動手,堅決要自己報仇。

    舉凡搏擊、槍法,包括裝卸炸彈他都學得飛快,終于在兩年之後以牙還牙,讓仇人同樣慘死在爆炸中。

     兩年之後,他結束在台灣的夢魇,回到倫敦繼續學業,親人的血和仇人的血,再加上自己的血,卻在他心中結成一道堅不可破的冰牆。

     直到遇見了她,他的心牆才開始解凍。

     「葉兒,我有說過我多愛妳嗎?」他擁緊她低語,他絕不放手,絕不容許再有人把她奪走,誰也别想。

     「你沒說過,不過我知道。

    」柳葉兒攀上他的肩,像他上次吻她一樣,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在愛西斯河畔的晚風裡,許下了一個不變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