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關燈
選中她來替天行道?老天,看在他四年來修身養性的份上,給他一個「立地成佛」的機會不過分吧! 「你為什麼會選上我?梵,你讓我覺得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你吓壞我了。

    」就是因為一切太過真實才吓到了她,淚水不争氣的模糊了雙眼。

     對大多數女孩子來說,他的愛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如今卻攤開在她面前任她予取予求。

    原因何在,她不明白;但面對這樣的他,她無法狠下心拒絕。

     「抱歉吓到妳了,隻怪我沒在找到妳的資料的第一天就先下手為強,」他下巴微揚、眉心微鎖、薄唇緊抿,心底的怒氣開始攀升。

     他若非愛她,怎會跟在她身後又忙又累地安撫她一顆為别人受傷的心?他若非愛她,怎會可笑地在接到每一個通風報信後跑到PUB去靜默的凝視她?他這樣無怨無悔付出的愛她,她居然懷疑這一切不是真的? 她看到他眼中的怒氣,隻要她用心,她能在他身上找到許多平常被她忽略的情緒,而這些情緒與她有關。

    剛剛,除了怒氣,還有他一閃而逝的責備。

     這責備讓她好不傷心,她真的被他寵壞了,受不了他一丁點的怪責。

    她低垂的眼淌下一串眼淚,打濕了他手上的紗布。

    她忙擡起頭,讓淚停在眸底再抹去,視線清楚了許多。

     「你不能跟我生氣,梵,是你慣壞了我。

    如果你真的愛我,如果我們以後還要相處下去,那麼自作自受的你,就不能生我的氣。

    」話落,視線重新模糊,淚越來越多,她索性将頭埋到他胸前抽噎。

     「葉兒,葉兒……」他不停地輕喚她的名字。

     四年前的÷個夜晚,他輾轉難眠,冰冷空洞的心想找個人對話,指尖輕點中她适時而至,帶着迷茫與矛盾,與他心底不願承認的同樣情緒相契,然後在一次次的交談中,她帶着坦誠與善良攻入他未來得及設防的心。

     他想過退出,從這令人感到虛幻不實的網路上撤離,但--遲了。

     賀信梵發現,他開始無法抑制地想象她微笑的模樣,他才豁然明白,他愛上了靜夜中的那個「人」,那個聰明、敏感、愛哭、在叛逆與順從之間掙紮并自稱是「葉兒」的女生。

     他緊擁着懷中溫暖柔軟的身體,下巴緊貼在她的發頂磨蹭着,享受這難得的親昵。

    第一次如此真實的,他與她毫無距離。

     柳葉兒告訴自己,輕松的把自己交給他吧! 她的心意一定,人也莫名的踏實安定下來。

    等他傷好了……啊!她一聲驚呼,猛地從他懷中坐起,「對不起,我忘了你的傷,壓痛你沒有?」 「不要緊,會痛才證明這一切都是真的。

    」胸口沒傷沒痛,但下巴差點被她撞歪。

     她好抱歉,「我真的壓痛你了,你等一等,我去叫醫生。

    」 「别去,别去找那見鬼的蒙古大夫。

    」他拉住她,他全身最嚴重的傷隻不過是右手的燒傷加劃傷,卻被那個窮極無聊的王澤昊跑到燒傷專科去簽字畫押,把他押到這間腦科加護病房。

     「你是說他就是上次替我開藥的王大夫,也就是那個逼你吃胃藥的朋友?」 賀信梵伸出未受傷的左手,「替我把紗布拆下來。

    」 「不行,我還是去找他來。

    」即便王澤昊是庸醫,好歹也是個有名的庸醫。

     「我來了!」王澤昊笑着推門而入。

     不知道他在門外聽了多久,柳葉兒羞紅了臉,賀信梵則是一臉不悅。

     王澤昊不發一語地走到床邊,先拆去賀信梵右手的紗布,拆了一圈又一圈。

     柳葉兒發現他手掌手背都受了傷,傷口四周焦黑,急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傷得這麼厲害,你還說沒什麼?」 王澤昊嘿嘿一笑,替賀信梵換過輕便包紮,看上去清爽很多。

     賀信梵很想一腳踹飛他臉上的賊笑。

     王澤昊邊拆着賀信梵腿上的紗布,邊笑着,他仗着美人在觀看,諒賀信梵不敢對他「行兇」。

     柳葉兒忍不住問:「拆了一大半,傷在哪裡嘛?」 「昨夜送來的時候燒得面目全非,多虧我的靈丹妙藥,包了半天當然紅腫全消。

    」王澤昊一氣呵成地拆完紗布,挑兩處明顯的地方貼上OK繃算點綴,「嗯,好多了!我現在正式宣布,病人賀信梵傷在右手手臂,二級中度燒傷加切損型外傷,三天内每天換藥一次,不得碰水、不得貪吃,特别不得動手扁人……」 「你還有多少個不得?」賀信梵狠瞪他一眼,這個不得好死的東西,虧他還救過他一命。

     除掉繃帶的束縛,賀信梵敏捷地跳下病床,決定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鬼地方。

     柳葉兒注視着眼前的男子,有些暈眩,愛上他真的不難嗎?與那個溫柔寬容、對她關愛呵護、無話不談的梵相比,這個強勢的、深情的、說對她不容錯過、勢在必得的男子賀信梵,是全然的陌生。

     這樣的他,她該怎樣的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