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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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如芸在商界是一匹新竄起來的黑馬,做事果斷、沖勁十足,尤其個性幹脆,重視信用,常有人在背後喊她“趙大頭”此綽号。

    一是,她常能搶奪先機;一是,若有人要與她搶生意,一定會十分“頭大”! 這樣的一個女強人,在外表上卻柔媚動人、嬌小玲珑,又善于撒嬌——不是嬌裡嬌氣的那種,是自然的流露,令人容易撤除心防,以為她是沒有心機的鄰家小女孩,看來,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與方維揚常有生意上的接觸,她欣賞方維揚待人寬厚、處事認真的态度;尤其,他眉宇間總有一股淡淡的憂郁,教人心生憐惜。

     他們正在一間咖啡坊吃着簡餐,當然是為了公事。

    方維揚很少動用到晚上的時間應酬,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他習慣利用中午時間應酬,若不能談完,他也會抱歉時間的匆促,但下回約的仍是午餐時間。

     初始,她以為他家中定有一名母夜叉不準他遲歸;熟識以後,才知道他仍孤家寡人地與寂寞相伴。

    那他回家後都做些什麼呢?她不免好奇。

     “趙小姐,有關合約的草案,請你先過目,看看是否需要修改?” 方維揚的聲音喚回了趙如芸的思緒;這樣的心有旁鹜,對她而言,實屬難得。

     “喔,好!”她靜默地看了草約的内容,擡起頭,發現方維揚正利用空檔凝視窗外;他的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投射出哀戚與無奈,令她不忍喚他,心想:他怎麼了?她的眼光溫柔地望着他,似要為他分憂。

     方維揚回過神了,他為自己的不專心感到抱歉,但仍不動聲色地說: “喔,對不起!請問,趙小姐對合約内容有沒有其它的意見?” “沒有,大緻上都符合我們上回所商談的,等正式合約出來了,我們再簽個約就可以了。

    跟你合作,一向很愉快的!”頓了一下,她又說:“維揚,有事嗎?你有些心不在焉喔!” “抱歉!希望這沒有影響到你與我們合作的意願。

    ”方維揚故作輕松。

     “那怎麼會?”她嬌嬌地睇了方維揚一眼。

    “你是台北最有價值的單身貴族,光是陪我吃這餐飯,就值回票價了;下回,當然還是要與你合作,隻要你仍未婚的話!” 他們都笑了,趙如芸卻又關心地加上一句:“你是不是昨夜沒睡好?有點像貓熊耶!” “還好。

    昨夜下了場大雷雨,吵得我久久無法入睡,今天就留下了這兩圈證據。

    ”方維揚避重就輕地輕松帶過;他是來談生意,不是來談心的。

     “詩人不是說:‘是君心緒太無聊,種了芭蕉,又怨芭蕉!’維揚,睡不着的是你的心!你有心事?我很樂意為你分憂,反正,還有時間嘛!”她故意擡了擡表,頑皮地眨眨眼。

    “時間還早,我們再多談一會兒,不知道我們鼎鼎大名的單身貴族會有什麼心事?” “趙小姐……”原想找個藉口離去的方維揚,隻得又坐了下來。

    她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拒絕,否則就太失禮了。

     “哎呀!誰是趙小姐啊?跟你說過了,人家叫如芸,如玉的如,芸芸衆生的芸,你老是忘記啊!” “咳——趙——還是稱呼趙小姐吧!我叫慣了!我沒什麼事,我的心髒功能很好,不會有什麼心事的,謝謝你的關心。

    如果你能多多關照我們公司,與我們多多合作,相信我的‘心事’會更好!”方維揚隻能這樣回答了。

     “喂!維揚,你有點不識好人心喔!好吧!我很識相,從不窮追猛打,為了我們更長遠的——友誼!”她緩緩地加重了最後這兩個字。

    “那麼,為了我們的友誼能長存,維揚,我們公司下星期天有個聯誼活動,規定主管級以上的人員都得參加,而且最好攜伴,你知道的——”她環顧了一下自己,說:“我,男人婆一個,警報拉得嗡嗡作響,也沒人要了,我主動邀約人家,人人敬謝不敏,你啊!是我最親密的戰友,怎麼樣?不管是拜托或賞光,請你抽空陪我參加一回,我一定會感激得痛哭流涕、五體投地、不知所雲……喔!你看,我興奮得都用錯成語了!我知道你休假日一定都在家,頂多打打球,所以,維揚,拜托,你就犧牲一回,不要讓我在背後被人家嘲笑是嫁不出去的老處女!”趙如芸一口氣自說自話地說了一大串,其實,這番話,她早在家中拟好腹稿了。

     “趙小姐,這不太好吧!我們……我們隻是生意上的夥伴,這——你應該可以找到比我更理想的人選,我……我不适合的。

    ”方維揚的反應全在趙如芸的意料之中。

     “又是趙小姐!喊我如芸,你會死啊!” 趙如芸有點豁出去的感覺;心裡埋怨着;置之死地而後生嘛!如果你沒有童子軍日行一善的美德,那也就算了,何必用話激我!她哀怨地看了對方一眼,這方維揚真是标準的“十年怕草繩”那一種;于是,她決定來軟的。

     “什麼更理想的人選,我就是沒有,才會硬着頭皮拜托你啊!難道我不知道你在商場上都是保持着‘安全距離’在與人交往的?用不着你的提醒,我很有自知之明;但,維揚,你把自己保護得太周密了,我隻是請你幫個忙而已,沒想到我這不情之猜反而成了自取其辱……算了,算我沒說!” “趙——如芸,對不起!我實在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