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江戶抱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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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随便在外拈花惹草之人。

     乳母抱着兩個小女兒先退下了。

    千姬和子姬坐在母親身旁,千姬睜着一雙聰慧伶俐的眼睛看着秀忠,道:“父親大人身子可好?” “噢。

    好好,越來越精神了。

    哦,父親又有了一個弟弟。

    ” 阿江與聽了這話,卻皺起了眉頭。

    對于五郎太丸的出生,她和秀忠的反應截然相反,這也是理所當然。

    她還沒能生得男丁,公公卻又得了一個兒子,萬一家康說要把那小兒給秀忠做養子,自無法拒絕。

    這讓她感到不安。

     “阿千的夫君,又該長大了不少吧?”阿江與夫人有意改變了話題。

     “可不是?豐臣大人長大了許多,都有些認不出來了呢。

    ” 看着秀忠一本正經的樣子,阿江與夫人有些忍俊不禁。

    她不想再提五郎太丸的事,但秀忠把年僅九歲的秀賴稱為“大人”她覺得好笑。

     “怎麼了,你笑什麼?” “嘿,隻是,您這麼一本正經地說豐臣大人……” “豐臣大人和我一樣,都是大納言了。

    ”秀忠完全沒有領會阿江與的意思。

    但當阿江與聽說秀忠和秀賴同為大納言時,頓感憤憤不平。

    即将成為嶽父的秀忠,竟然和年幼的女婿官位一樣,怎能讓人心服?按照她的想法,經過了關原大戰,秀忠的官位理應比秀賴高出許多。

     “這次奏封是父親大人之意嗎?” “當然。

    沒有父親的同意,我怎敢随便接受這樣的封賞!差了一日……豐臣大人比我早一日。

    ” “您比他還晚一口?” “是。

    ”秀忠故意若無其事道。

    他真想看看夫人有何反應。

     阿江與豎起雙眉,屏住了呼吸。

    她心道:雖說秀賴乃是已故太閣之子,可此次騷亂之後,公公對他不加追究,便已是最大的寬容和慈悲了。

    丈夫竟然落在了秀賴之後,難道真無一絲不滿?她不由問道:“大人,您不覺得順序颠倒嗎?” “哦?” “為大人要遲一日加封呢?” “因為父親在向天皇奏封時,隻提到秀賴。

    ” “哦?” “父親大人未提到我。

    因此,天皇首先下诏,冊封秀賴為權大納言,之後才注意到我還隻是個中納言。

    跟你一樣,他感到很是吃驚,亦才升我為權大納言。

    ” 阿江與愈發不解:“父親大人到底為何放着您不管,反而為那秀賴……” 秀忠等的就是這一問!他慢條斯理把茶碗放回妻子面前,道:“這就對了。

    夫人,這是父親的決斷,我們德川人不可成為公卿。

    我和父親到時都會辭去公卿之位。

    ” “這……這又是為何?” “身為公卿,自會有諸多束縛。

    因而父親才作出了一個重大決定:以武士統領之身治理天下。

    這話當然先不必為外人道,不過今後,你也要如此這般教育兒女。

    ” 阿江與還未能完全領會夫君的意思。

    她曾一度嫁入公卿之家,而且秀吉也是以關白身份執掌天下權柄,因此,她一直以為,德川之途亦如此。

    她眨眼看着丈夫,目光充滿疑問。

    秀忠不言,他認為應讓妻子多想想,最後再向她解釋,方能讓她真正明白此中深意。

     “是要與太閣大人不一樣嗎?” “對。

    ”秀忠加強語氣,“太閣乃是擁有武力的公卿。

    換言之,太閣乃是以文官身份執掌天下。

    但這不過是權宜之計。

    衆所周知,太閣大人出身,非武士非公卿,無奈創了‘豐臣’這個姓氏。

    然而治理國家,根本上還得背靠武功。

    天下離開了武功,便一日不能太平。

    ” 阿江與瞪大眼睛,看着丈夫不停蠕動的嘴唇。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秀忠這般健談。

     “然而德川從一開始便是武士之家,乃新田源氏後裔。

    因此,便可以武家統領身份治理國家。

    隻要有此決心,德川家主便不允許過高枕無憂的安逸生活。

    因此,我們并不期待朝廷的官位。

    ” “那麼……是另有職位嗎?” “那是當然。

    雖然整天誦經念佛,但足利氏代代都是征夷大将軍啊。

    ” “這,将軍家……” “正是。

    隻是足利将軍的生活與朝廷沒甚兩樣,從而失去了統率天下的實力,也才導緻這讓人棘手的亂世。

    若一開始足利氏就重視實力,不許任何人輕舉妄動,太平自會持續至今。

    ” 阿江與夫人的眸子漸漸恢複了光彩。

    她脾氣比秀忠率直,目睹過種種人事沉浮,榮華敗落多有所曆,聽了這些話,與秀忠的感悟大不一樣。

    她喃喃道:“妾身似終于明白了。

    ” “若真明白了,便不能允許自家女人追求奢侈。

    武家的生活本應始終以儉樸為第一,做到自給自足。

    ” 阿江與道:“就是說,并無必要再将天下還給秀賴了?” 将來要歸政外甥一事,似乎一直是阿江與的一塊心病。

    然而聽到這話,性情耿直的秀忠勃然變色,“你……你剛才說什麼?” “妾身是說,秀賴十六歲時歸政一事。

    這話冒犯到大人了嗎?” “真是混賬想法!”秀忠毫不掩飾地怒吼道。

     阿江與夫人很少看到夫君像今日這樣,她忙伏在地上,良久方敢擡頭。

    她一臉驚恐,心中卻是另一番滋味。

    正直嚴謹的秀忠有時會讓她心生敬畏,因而在與丈夫說話時,她常常心口不一。

     “請大人見諒。

    妾身隻是心中怎麼想便怎麼說。

    除了女兒,應該無人聽到。

    ” “這不是有無人聽到的事!” “即使心中這麼想,也不能問一問嗎?” 秀忠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