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樹神和神木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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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他?” 專家道:“當然是他,脫脫在曆史上,地位甚重要,他為丞相之前,已著手修宋史、遼史、金史。

    這個蒙古大官很是仰慕漢文化,他自己取了一個字:大用。

    他的伯父是著名肆虐的大丞相伯顔。

    脫脫設計,除去了伯顔。

    他要諸王子學漢文——奇怪,看來,當時他正在蓋房子。

    蓋一所房子,何必那麼大陣仗?” 我無法回答專家的問題,人類曆史上,疑團實在太多了,誰能一一盡解? 這一批最早的文件,證明那幢木結構的屋子,是脫脫右丞相在至正九年(公元一三四九年)開始建造的。

    而且極受重視,由丞相特派使者監收木料。

     以元帝國的版圖之大,脫脫丞相的氣勢之豪,自然普天下珍貴的木料,要什麼有什麼,要多少有多少了。

     隻怕宋自然也想不到,造屋子會有那麼大的來頭。

     屋子有那麼大的來頭,在地方志之中,竟會不提及,當然其中大有隐秘,那也就更引起我的好奇。

    單是最早的一些文件,已經有這樣驚人的發現,整件事,自然更是引人入勝。

     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個下午翻閱各種資料,如癡如醉的情景,猶有回味無窮。

     早期資料顯示,屋子工程的進度很慢,一直到五年之後,才有一頁殘缺的記載,好像是什麼人的日記,記著:“丞相敗張士誠,順道監視,屋已略具規模┅┅” 張士誠是元末起義的群雄之一,據江蘇省高郵稱王,國号大周,在至正十四年(公元一三五四年)被脫脫率兵征剿,張士誠大敗。

     經過了五年,那屋子才“略具規模”,可知建築工程之艱難。

     脫脫丞相後來不得善終,被削爵流放雲南,就在嶺南被另一大臣哈麻,假借诏命賜死。

     一直到脫脫死了之後,這屋子還未曾建成。

    有十來件殘片,筆迹一樣,是同一個人的記事,那個人可能就是特派專使,總之,那個人是長時期參加了屋子的建造工程的,所以他的記述,極有價值。

     除了記述脫脫曾在大敗張士誠之後巡視建築工程之外,還有許多記述。

     其中,最匪夷所思的是有約兩百字,記述了“移植白楠樹兩株于前庭”的記述了,說它不可思議,是由于記述之中,清楚說明那兩株白楠樹“高一丈五,主樹幹圍五尺二寸”。

     那是接近一人合抱粗細的大樹,誰都知道,這樣的大樹是不可能移植的。

     可是記述中卻說這兩株白楠樹,來自桂(廣西省),沿途由千人照料,曆時九個月,才運到了目的地,沿途觀看者逾百萬人,枝葉繁茂,端賴有原植地之大量沃土,培植其根雲雲。

     就算有豐富的想像力,也很難想像要把這樣的兩棵大樹,千裡迢迢運來的艱難情形,更何況還要令它保持“枝葉繁茂”。

     為什麼要運兩棵這樣大的白楠樹來,種在那屋子的前庭呢? 那是我在一看到了這段記載之後,第一個想起的問題,這個問題倒很快有了答案——不過雖有答案,但我仍然一點也不明白。

     這種情形,乍一聽,像是很怪,但其實也很簡單,那是因為我不懂答案的意思。

     也是同樣的記述,說這兩棵白楠樹,是“樹神所居”,還有進一步的說明:“樹神者,東方乙木之神,衆木之靈也,居于樹中,與樹合為一體,又俨然獨存,為萬古奇觀之象。

    移植前庭,令神木居為萬世之基。

    ” 這一段文字,個個字都識得,可是湊在一起,所傳達的訊息,卻是撲朔迷離之至。

     像什麼是“樹神”,它不解釋,倒還可以意會,一解釋就叫人如墜五裡雲中,“東方乙木之神,衆木之靈”倒還可以理解,“居于樹中”也易明白,但接下來的形容,就不知所雲了,隻是可以知道,那“樹神”現象,是“萬古奇觀”。

     元朝帝國,版圖幅員廣大,見識自然也廣,可知那“樹神”确是一種奇異之極的現象,隻可惜究竟真相如何,記述不詳。

     從記述中知道。

    那幢屋子的名稱是“神木居”,由宋自然的形容來看,這“神木居”的稱号,倒也當之無愧,可是接下來,“萬世之基”,又是什麼意思呢? 通常來說,“萬世之基”這一類的詞句,隻有帝皇才用得上,曆史上幾乎所有的皇帝,都希望自己的基業可以千秋萬古傳下去。

     造這神木居的脫脫,又不是皇帝,隻是丞相,難道他有做皇帝的野心——這很使人費解,就算他真有這樣的野心,也決不能這樣公然表示,那是誅九族的大罪。

     而且,我立刻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