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母命難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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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事情不會藏在心裡,把事情放開來說,當然就算有誤會,也容易解釋清楚。

     此人雖然曾大大得罪過我,可是這時我卻對他大有好感。

    剛好他向我望來,我就向他做了一個鬼臉。

    他雖然還用手遮着口,也沒有笑出聲,但雙眼中所顯露出來的笑意,卻連在一旁的白素都可以感覺到。

     黃堂則仍然像是和全世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臉上罩着一重寒霜,語氣更是冰冷:“話已說過,這就告辭。

    ” 我乾脆不理他,隻向黃而問:“一向沒聽令兄提起你,你一直住在國外吧?” 黃而見問,放下手,正要回答,忽然又按住了口,斜着眼,向他哥哥望去,那意思是在要求批準他說話。

     這更表現出他性格之可愛。

    他當然早已成年,而且他身手之高,我也領教過,他若是想做甚麼,大概也沒有誰可以阻止。

    可是他在回答之前,居然要黃堂同意,由此可知他對這位兄是的尊敬程度——人懂得尊重他人,必然也自重。

     黃堂的表現卻差之極矣,他先向黃而大喝一聲:“甚麼也别說!” 然後,竟拉了黃而就走。

     他這樣做,實在太過分了。

    我冷笑一下,提高了聲音:“一個人如果以自己的親人為恥,這個人就豬狗不如!” 黃堂才走到門口,一聽得我這樣說,立刻轉過身來,臉漲得通紅:”你把話說清楚些,誰以自己的親人為恥?” 我走過去,伸手直指他的鼻尖,隻說了一個字:“你!” 黃堂大是惱怒,一下子拍開了我的手,口出惡言;“你真他媽的不是東西,甚麼也不懂,就大放臭屁!” 我連連冷笑:“令弟天真爽朗,胸無城府;令堂知書識禮。

    可是你卻一直不把他們介紹給人,我真不知道是為了甚麼!” 黃堂兀自暴怒:“你就是不知道,所以才亂說話!” 我道:“我不知道,你就該告訴我。

    ” 黃堂悶哼了一聲:“打聽人家的秘密,是你的習慣。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是一個壞到無以複加的壞習慣!不管你玩甚麼花樣,我都不會把我們家的事情告訴你。

    ” 他這樣說了之後,還不解恨,又道:“你的好奇心麼強烈,但願因此能憋死你!” 我直視着他,怎麼樣也想不到他對我的恨意竟然如此之甚。

    白素在這時後出來打圓場:“令堂曾說,姓白的很了不起,承蒙稱贊,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拜見她老人家?” 黃堂回答得極快:“不行!” 白素微笑:“要是令堂她想見我呢?”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問題,可是怪的是,黃堂一聽,就像被甚麼東西咬了一口,整個人都跳了一下,連聲否認:“不會有這種事,怎麼會有這種事!” 黃堂的反應如此不正常,真令人驚愕。

    我立刻感到這是一個打破他防禦的好機曾。

    因為當一個人以為把自己保護得最好的時候,往往也就是他暴露得最多的時候。

     隻可惜我在一時之間還抓不到中心,我正在思索,白素卻已一擊中的。

     後來我對白素欽佩之至,問她何以立刻知道黃堂的弱點所在,白素不說她自己頭腦精密,邏輯性強,卻隻是淡淡一笑,回答說:“沒有甚麼,想當然耳。

    ”風度之佳,無以複加。

     卻說當時,白素下急下援地道:“是嗎?不過我看如果你告訴令堂我姓白的話——”白素才說到這裡,黃而已急不及待,大聲道:“我說過了!” 白素一笑:“可是你一定沒有說我是白老大的女兒。

    ” 事實是,白素這“白老大”三字才一出口,黃而便已怪叫一聲,直上直蔔,蹦了起來。

    他這一跳,足有三公尺上下,他一伸手,順乎抓住了吊燈,人在半個中晃晃悠悠,發出一陣陣怪叫。

     就在這時候,樓上也有叫聲傳出。

    轉眼之間,紅绫出現。

     這一來,更是熱鬧無比。

    紅绫最喜歡怪叫,這時有人開了頭,她當然是得其所哉,大叫特叫,直叫得驚大動地,風雲變色。

     最叫人奇怪的是,黃而也一點都沒有停口的意思。

    紅绫曾經是野人,習慣大喊大叫,黃而也和她一樣,不知算甚麼名堂? 當然,後來我才知道其中原因,實在是大有道理。

     這二人盡情呼嘯,一點也不誇張,我感到整個房子都在震動。

    居然還是紅绫先停了口。

     黃而又叫了幾下,一松手,人在半空中翻了一個浸鬥,落下地來,恰好站在白素面前,距離極近,大聲問道:“白老大?就是那個白老大?”他問得妙,白素答得也妙:“可不就是那個白老大!” 黃而又是一聲怪叫,身子一轉,卷起一股旋風,已經到了黃堂的面前。

     這時候,黃堂臉如死灰,肌肉抽動,就差沒有口吐白沫了。

    這種情形,我看在眼中,覺得不能想像——為甚麼一提到白老大,每個人就都像吃錯了藥一樣。

     黃而身子還沒有站定,就大叫一聲:“大哥!” 他雖然隻是叫了一聲,可是聲音之中,卻充滿了責備和憤怒。

    他一直對黃堂十分尊敬,可這時他連望着黃堂的目光,都顯得很是淩厲,這更令人大惑不解。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都不出聲。